其實她這一次哭時,不是真落到了傷心處。與她相知這些年,卿舟雪大抵能看出來。
緣由很是簡單,也讓人無奈。卿舟雪在星燧中親眼見過——雲舒塵小時候活得最為難過時,反而是一滴眼淚也不在人前流。
或者說她曉得哭也沒有用,魔君不喜軟弱之人,更不會心疼她。
後來去了太初境,和師娘朝夕相處,偶爾才會為了一些小事鬧脾氣,委屈落淚。
她從小很能知道這些分寸,或者知曉自己要向著誰哭。卿舟雪想到此處,惦起曾經的那些事,不由得將她抱緊了一些。她實在是早慧得讓人心疼。
如有可能,她真希望她稍微懵懂一些也好。至少在鶴衣峰,哭笑都不打折扣。就像個尋常的孩子那樣天真地成長。
畢竟當年幼小的自己也是在她的羽翼下,這樣懵懂地活過的。
雲舒塵將臉貼在她胸前,忽然感覺撫在後頸的手停住。她忍不住抬頭,看了卿舟雪一眼。
一縷銀發就這樣垂在她鬢邊。
卿舟雪思索往事,不笑的時候,眉梢眼角放平,顯得有些冷冽,像是北源山上化不盡的雪。
她想到此處,卻驟然迷茫起來——北源山……是哪裏?她曾經去過麽?
可能是夢到過的。
雲舒塵看著她的側臉,瞧得久了,愈發感覺不像凡塵中人。尤其是她不該這樣親和地垂下她的目光,憐愛一個與她非親非故的小孩子。
她努力回想了一下,她平時待徒弟還不錯,但是不算特別親近。和那個壞女人顯然是舊相識。但是也談不上親近。於她……也不知為什麽,興許就是合眼緣罷了。
雲舒塵盯著她側臉垂下的那縷發絲,忍不住伸手拿住,像是掬了一束月光。
其後這幾月,她在鶴衣峰上過了一個新春。修仙人本不習慣過這些節日,但是因為雲舒塵在,若穀和希音也在,還有腳邊那隻成精不久的小貓,倒是可以湊上一桌熱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