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她認識十年,卿舟雪從未見過雲舒塵出手打架,最多用幾個小法術。
她總是安靜而優雅的,在某個日影昏黃的午後,或是某段細雨綿綿的日子裏,坐在庭院內,批宗門內的一些文書,剪剪花,睡睡覺,修身養性。
——這是卿舟雪對師尊的大致印象。
再加上她體弱,不能冷不能熱,纏綿病榻的時間不算少。於是在徒弟心中又描摹上了另一層印象——湖中嬌柔的水蓮花,稍微一陣涼風就能顫一顫,再冷些便要被摧折了去。
而平時和卿舟雪練習的是什麽人?
是劍閣內身姿如鬆,力大無窮的師兄們,還有阮明珠。
阮明珠雖是個姑娘家,可是她從小力拔山兮氣蓋世,好長一把大刀也能舞得虎虎生風。衣物掩蓋的小臂上,也是紮紮實實的肌理。
雲舒塵解下了披風,站在不遠處,負手而立,身姿更顯弱柳扶風。
雖然理智上知道她是翻手為雲覆手為雨的大乘期修士。卿舟雪一劍刺出,力度難免收了收。
這小家夥是在讓她麽?雲舒塵從她軟綿綿的一劍中看出了莫名的體貼。
她就站在那裏,雲淡風輕地任那一劍刺來,正當鋒銳的帶有冰霜寒氣的劍快要沾上她的衣裳時——整個人影化作萬千星光,突然消失不見。
人呢?
肩膀被人輕輕一捏,卿舟雪忽然背脊生寒,她扭過頭去,雲舒塵道,“在這裏。”
實戰之中,被人靠近到這個距離上還不自知,已經是很危險的境地。
卿舟雪沉下心,反手一劍向她刺去,盡平生最快之力,卻又刺了個空。
幾聲輕笑,“也太慢了。”
她纖細修長的指尖,自虛空中劃破一線水痕,大片的水噴湧出來。
水流仿佛如有生命力一般,聚集在一起,扭曲成形時已經成了一條透明的蒼龍,盤旋在半空中,吞雲吐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