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月止第二天起了個大早,或者說昨天晚上就沒怎麽好好睡,清早起來把自己收拾妥當,在銅鏡麵前坐了許久,又問李春秋:“娘,我今天有哪兒看著不妥當不?”
李春秋捧著兒子的臉蛋子左看右看,並未看出什麽不妥來:“我家阿止還是那麽清秀可憐,哪有什麽不妥當?”
羅月止被她這形容詞弄得渾身起激靈。不問了,抱著一隻大箱子獨自出了門。
他今天出門,是要去徐王府給趙宗楠送約定好的羊毛氈貨物。
他自己本是覺得沒什麽,不過是送趟羊毛氈,錢貨兩訖,這是正正經經的生意。
但趕上臨門一腳,他昨天晚上又睡不著了,心跳得老快,突突突簡直要頂到嗓子眼兒。昨晚羅月止仰躺在**捂著胸口,差點以為自己心律不齊,要英年早患心髒病了。
他沒租用驢車,生怕把箱子裏的各種小物件顛簸散亂了,親手抱著這隻箱子走了近一個時辰的路。
雖正值四月春光,溫涼相宜,但羅月止自己身子差,平常不是坐著就是躺著,一趟走下來不由氣喘籲籲,口幹舌燥,背後已覺汗涔涔的,臉蛋都累得發紅。
他在距離徐王府三五十丈的地方停下了,掏出懷裏的手帕給自己擦了把臉,把自己好好整理了一下,又從旁邊的小店花三文錢買了杯幹棗茶,咕嘟咕嘟漱漱口。拾搗半天,才正式登門,把自己名姓和來意說了,以求通報。
門房進去遞話,他便抱著箱子在外頭等,閑來無事抬頭發起了呆。
他看著高門之上“徐王府”三個字,便想起了王仲輔曾經同他說過的故事。
說起來,趙宗楠也是個可憐小孩。
他從兩歲便被太後抱走,離開母親養在深宮之中。本以為能順順當當在皇家長大,但誰知官家又有甚麽新的考量,趙宗楠長到十歲出頭,突然就被官家送出了宮,還給他母親蒲夫人去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