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時末,午休時間接近尾聲。
最近北方陰雲增多,過晌午之後天就稍稍有些發陰了,雲層猶如薄紗將太陽隔絕在高天之上,叫午後熱力消退得比往常都要更快。明明是夏日午後,卻稱得上涼爽怡人。
也正是因為氣溫適宜,下午流失的觀眾並不算多。
時辰到了,數以千計的觀眾從四麵八方聚攏,重回小甜水巷前的花台,依舊是摩肩接踵,一副熱鬧場麵。
然而他們卻發現,賽場似乎已與上午不同。
花台前的寬敞石板,被人用花毯子鋪出了一條蜿蜒曲折的小道,呈波浪形蔓延至整個觀賽區域。
毯子有三尺寬,可行人,遠遠看過去,就好似花園中鋪成的觀景小路。
這條富麗的花毯小路上,每隔一段便由一位大茶壺看守,提醒觀眾們莫要隨意踩踏,需得給這條小路讓出位置來。
觀眾好奇,連問這是做什麽用的。大茶壺們卻三緘其口,隻說一會兒有驚喜,請諸位耐心等候。
未時至,宴金坊的司人登台擊鼓,宣告下午的花魁大賽繼續進行。
為了讓觀眾能重新拾起氛圍,羅月止專門同茹媽媽設計過,以歌舞曲樂為引,承托下午的香道競賽。
五位頭頂玉蘭花髻、身穿五色輕羅襦裙、腰間係著金鈴的盛裝娘子登台,在成百上千的觀眾眼前做《柘枝舞》。
這是茹媽媽選擇的舞曲,說此乃百年前從怛羅斯流傳過來的舞蹈,以蠻鼓合樂,鼓點歡快,看著熱鬧,用來醒神熱場最為合適。
怛羅斯是哪裏羅月止不清楚,但看音樂和舞姿,矯健俏麗,熱情外放,竟有些往西伯利亞那邊走的勁兒,又有點以前電視上看唐代胡旋舞的氣勢和力道。
一問之下,此舞竟果真是在唐時流行過,怛羅斯也當真是在國土西北方向。
兩百多年前,白樂天就挺愛看這舞蹈,稱讚其是“柘家美人尤多嬌,公子王孫忽忘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