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襄回到萬字房中的時候, 雍正正在房中批閱奏章。
他帶了一小部分過來,見婉襄進門,迅速地抬起頭望了她一眼, 而後又低下去, 藏了一縷笑意:“這畫裱得還不大好,有些許地方不大平整, 要再好好學一學,耐心些才好。”
“我才回來,四哥就知道挑我的刺。”
婉襄知道他並不是存心,隻不過是午後才吵了一架, 此時仍然岔開話題,引得她注意而已。
“這一下午去哪裏了?同李貴人也有這麽多話可說麽?”
婉襄早已想好了, 李貴人這些事,是不好同雍正直接說的。他最討厭的就是這些事。
“李貴人近來身體有些不好, 下午高常在和馬常在到我這裏來坐了坐, 偶然說起她, 到底朋友一場,便去梧桐院坐了坐。”
“並沒有什麽大事,四哥不必擔心, 想來她很快就會好了。”
雍正沒有多問什麽,隻是忽而歎了口氣,“婉襄, 你過來。”
她以為他是要同她談及丹藥之事, 她反而是還沒有想好在這件事上自己要維持什麽態度,一顆心頓時沉下去。
婉襄朝著他走過去, 把自己的手交給他。
雍正一直坐在房中, 即便時有清風入室, 手心也是很暖的。
“又到了朕最討厭的夏日了。”
他沒有好好地握著她的手,而是將她的手心展開,用手指描摹著她手心的紋路。
“婉襄,朕已經著人看過了,你隨身攜帶的那隻鼻煙壺裏,為人多加了麝香。”
婉襄心裏陡然一驚,下意識地就要收回自己的手。
雍正的語氣平靜,“香料之屬,要使得人不孕,須得極大的劑量才行。僅僅靠鼻煙壺中的那些,對你並不能造成什麽影響。”
“這或者隻是一種試探。”
在他的平靜之中,婉襄也平靜下來。
從她的角度望出去,恰好能望見萬字房周圍的湖泊,夜風驟起,湖上的月色也驟然被攪碎,“風波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