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祥慢慢睡熟了, 不再像方才一樣皺著眉,像是夢見了什麽好事,唇角微微翹著。
婉襄將她放在床榻上, 見她沒有什麽動靜, 睡得很沉,便讓獲螢照顧她, 而後自己走到外間來見雍正。
他就站在平日他批閱奏章的寶座後麵,用他修長的手指整理著案幾上的奏折,動作有些遲滯,顯然心思並不在這裏。
婉襄停在他麵前不遠處, 略等了片刻,才等到他注意自己。
他們對視了片刻, 雍正停下手,歎了口氣。
“範時繹負恩溺職責, 浙江海塘工程, 直省竊盜之案分別, 黔省九股新辟苗疆善後事宜八款……這樣多的事,朕卻一點處理的心思都沒有。”
他是最為勤政的帝王,從不曾懈怠半分, 而今夜……
“熹貴妃說那艘畫舫是早就準備好的,隻是並沒有想到女眷們都不像賞牡丹,會想要去船上遊覽, 因此船上空間並不足夠, 不得不將所有的宮人都留在岸上。”
“至於裕妃,她素來喜愛嘉祥, 白日裏嘉祥又黏著她。獲螢會同你說一聲她帶嘉祥上船的事, 又有桃實在一旁照顧, 因此以為無礙。”
“朕已經下令,她們各自罰俸三月,在居所靜思己過。”
婉襄深吸了一口氣,“這件事或許與兩位娘娘都沒有關係,四哥不可懲罰太過。”
過則生怨,她們往後的日子隻會更難過。
“她們是如今後宮之中位份最高的妃子,即便這件事上全然無辜,也並不能推卸責任,這懲罰並不算重。”
婉襄朝著他走過去,殿中無有旁人,亦隻有他身旁的幾盞燭火。仿佛處於荒野之中,四野茫茫,她緊緊地抱住他,便不必害怕周圍的黑暗。
“船舷很高,嘉祥不會是自己從船上掉下去的。方才她說有人陪著她在船上玩捉迷藏,那個人是某位福晉。”
有不少福晉嘉祥都是認得的,也不知是懶得說,還是“福晉”這兩個字也隻是那個欺騙她的人告訴她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