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允祉向來行事乖張, 性情殘刻,皇考在時常發上諭訓斥,使下臣知之。及朕繼位, 亦時常訓斥, 規戒其行,以保全其身, 其榮。”
“然而允祉之愚昧狂狷不改,罪孽日深。謁陵之時往往並不早集行禮,使諸卿久俟;於敬敏皇貴妃薨逝之時,其喪期未過, 即行剃頭,此大不敬罪一也。”
“又於二阿哥允礽得罪之後, 以儲君自命,傲慢無禮, 此大不敬罪二也。”
“此悖逆之人素日包藏禍心, 密謀儲位, 及朕登極,念手足之情不忍加誅,僅止將其降為郡王, 以觀後效。”
“今年更蒙恩複位為親王,然允祉仍不知感恩,收斂悖逆之行。”
“昔敦肅皇貴妃喪期, 允祉數次推諉不前;今怡親王之薨, 又每日遲至早散……”
在聽見“敦肅皇貴妃”這五個字的時候,婉襄終於從那一堆胭脂水蓮口瓶碎片之中抬起頭來。
這是聽聞怡親王病篤那一夜, 雍正在慌亂倉促之中失手打碎的。
看來婉襄在故宮博物院中日日所見的那隻胭脂水蓮口瓶, 並不是這一隻。
或許是往後許多窯中燒出來的最幸運的一隻。
“敦肅皇貴妃”, 即是年妃,這還是她第一次聽雍正提及她。
但他好像僅僅隻是為了曆數誠親王允祉的罪過,一帶而過。
“允祉之子弘晟亦如其父,凶頑放縱,殘忍刻薄。今將允祉削去和碩親王爵位,至於拘禁之處,則俟後由朕再發上諭。”
“弘晟助紂為虐,今將其挪出宗人府,嚴加拘禁。至於弘景年幼,心性未定,不曾附逆父兄,著仍留爵位……”
他們實則仍舊保持著滿人的習俗,擅長將人如牲畜一般拘禁。
婉襄在碎瓷之上打好了孔,勤政親賢殿中已經許久沒有再傳來人聲,想是那些大臣都已經離開了。
她抬頭望了一眼後楹懸掛著的“為君難”三字匾額,站起來,朝著殿前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