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夏之交, 京畿雨澤愆期,浙省又有澇溢之處。如今直隸、山東、河南、江南都有被水之州縣。朕以愛養斯民為念,將洪澇地方額賦蠲免。”
“昨日京師又逢地動, 朕已下旨, 凡兵民房屋傾塌者皆賞給銀兩,又諭八旗都統, 無論坍頹牆垣之多寡,及損傷人口之數,每旗賞銀三萬兩為修理之用。”
不知是否是婉襄錯覺,雍正八年的自然災害實在是有些太多了。
三月時京畿幾乎無雨, 四、五月時雍正又同她說浙江有洪澇。
還是他憂心京師無雨,恐怕全國他處亦如此, 因此求雨之時念及各地,反至雨澤過多生害。
“……各省督撫因水災之故紛紛上表自責, 而過錯實不在臣工, 而在朕躬。”
“十九日地震, 朕亦恐懼修省。蓋自今年三月以來朕躬甚為不安,又逢賢弟怡親王薨逝,勤政體國之心, 實在不如從前,以至上天示警。”
“朕知其因由,不肯諉過臣工, 而己心愧疚尤甚。上天慈厚, 垂象警戒,朕當加以省改, 諸卿亦當夙夜祇懼, 以戴天恩。”
昨日地震, 幸而京師及圓明園附近損傷並不嚴重,各處上報傷亡,數目皆寥寥,實在已是不幸之中的大幸。
圓明園中除卻落水的寧嬪,眾人皆無恙,也不過就是一些年久失修的外沿房舍略有損傷,數日之內即可修補完成。
盡管從婉襄的認識而言,天災無關於任何人,但為帝王者的確應該承擔更多的責任。
他這般迷信天象鬼神之說……也未嚐不可利用。
“嘶。”
婉襄正這樣想著,便被手中的碎瓷片紮到了手心,恰好是上次他在她手心裏寫“真”的地方。
雍正仰賴上天垂訓,婉襄揉著手心苦笑了一下,這算不算是上天給她的警示?
她不想算計他。
婉襄繼續整理著這隻宜興窯天藍釉鳧式壺的碎片,也是昨日地震中損毀的,一顆心卻始終安靜不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