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潮倒灌

第89章 182-18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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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為顧柏川的事情感到惴惴不安,頭一回體驗到大段的失眠究竟是怎麽樣一種感覺。當我閉上眼睛的時候,那些我們曾在一起的往事,就如同不停放映的幻燈片,不斷在我眼前浮現,擾亂我的心思,使我不得安眠。

但隨之而來的壞消息並不止這一個,紀從雲的母親因為並發症住院了,真菌性肺炎感染,已經嚴重到需要上呼吸機的程度。

而在這期間,紀從雲剛好正在麵對市劇團的考試,父親又身體不好,全家的事情全部壓在她一個人身上,令她難以承受。

原本我是不知道這些的,直到有一天深夜忽然接到了紀從雲的電話,她在電話另一頭沒有說話隻是哭,哭得上氣不接下氣,肝腸寸斷。我聽得一下子清醒,連忙坐起來就拿衣服往身上套,問她在哪。

“在醫院。”她的聲音流露出不符合年齡的沙啞,像是折斷的枯朽樹枝。

我幾乎沒有任何猶豫就去了醫院,深夜,她一個女孩子坐在搶救室門口的橫椅上,白熾燈從上照在她瘦弱的肩膀上,可憐得不像樣。

我走過去,在她身前蹲下,用手扶住了她的肩頭,這才感覺到她渾身上下已經冰冷。

有時候我覺得命運總是玄之又玄,它在十幾年前將我們三個人輕而易舉扯在一起,然後又讓我們共同經曆了許多苦難。曾經我就說過,我很喜歡紀從雲,盡管這種喜歡無關於愛情,但也遠非一般友誼可比,她和顧柏川都是我的親人,我不能、也不會在這種時候離她而去。

於是,關於前往顧柏川所在地的計劃就擱置下來。

“謝謝,這麽晚還讓你跑一趟。”紀從雲的聲音仍舊沙啞,我們兩個立在病房的一端,注視著她躺在**的母親。明明紀從雲的母親年齡同陳敏差不多大,這會看上去卻比陳敏要老上十歲,她骨瘦如柴,皮膚蒼白得幾乎透明,手背上每一根青色的血管都清晰可見,還有輸液打針留下的疤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