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裏窩在姬眠歡懷裏的呼那策睡得並不安穩,指節緊緊扣著姬眠歡的衣襟,間或極不安的喑啞嗚咽,長眉緊蹙,攀著姬眠歡的雙臂越發用力。
一夜無眠,單單注視就已然勾動內心的留戀,癡癡不覺倦,何談闔眼。
姬眠歡半起身,倚著床柱用指腹抹掉呼那策眼角的水痕。
卻是別枝的鳥雀被曦光驚得一鳴,身旁的妖輕微動身叫姬眠歡回過神,他收回摩挲著呼那策眉眼的手,最後看了一眼就起身離去。
都說同床異夢可憐,如今同床同夢偏偏不得相擁交心,難受隻有過之無不及。
自嚐過情事,沒有哪一次從餘歡裏醒來如此沉默,呼那策緩緩睜開眼,身上的皮肉仍舊發疼,往日覺得羞赧的曖昧痕跡,如今叫他心頭徹寒。
為愛低頭已然耗盡他所有的勇氣和尊嚴,要跪下去卻是不能。
目光掃過空無一人的鏡宮,呼那策撐著起身對鏡將衣襟拉攏,脖頸上的衣物貼得嚴絲合縫。
他垂眼看著自己手腕,鎖鏈痕跡像是未褪去的新疤,抬手要抹去又頓住,隻將中衣的袖拉扯遮蓋。
待他離去後,姬眠歡才從設下的結界裏現身,他移步坐在床邊,指尖伸入被褥裏感受著那裏的溫度,隻是抬手就彌散,化作一寸空落落的繞指涼。
“策兒,你傷還未好,去何處了!”淩伊山蹲守在炎地口多時,一察覺呼那策回來便尋上,他麵色緊張,一把拉過呼那策的胳膊搭上脈搏。
他眼裏迅速冷了下來,語氣柔和道:“你去靈鏡了?”
“是。”呼那策順著眼,並不主動答話,淩伊山也拿他沒辦法,蹙著眉,無可奈何撫摸過他的墨發,“你若是怨他,我……”
“不,師父,”呼那策打斷淩伊山的話,他眼眸抬起來,看著淩伊山的眼睛道,“是我不聽師父的勸告,本該好好待在炎地,保護好族民,卻因為情愛一事荒廢許多,實在不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