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树镜尘开启的瞬间, 华远第一个冲了出去。
几乎是完全迫不及待地,逃命一般。
冲出去的一刹那,华远被外界这无边无际地黑暗惊了一下。
神树镜尘隔绝外界, 刚才因为任平生那张照夜白,镜尘内的穹顶之上引亮了一阵微光。
虽不算热烈夺目,但却始终未曾熄灭,岿然屹立于天空之上,照耀神树镜尘内所有的地方。
他刚才甚至其中, 对于外界的黑暗感受得并不强烈。
骤然出来才惊觉, 极暗之日比他想象得还要可怕。
华远迅速给距离最近的天外天站点发了求救信号。
【云七背叛,将我重创,请求援助】
他记得, 距离此处最近的点正好就在梦微山域中。
支援来得应该很快。
求救信号发出后,半晌没有回音。
华远心里有些慌,随后告诉自己, 按照计划, 这个时候天外天的人应该正打算对神树动手, 或许被神树任务牵绊住了,无法给予他回应。
他如此想着, 用自己最快地速度向着梦微山底部,神树的根系之处而去。
无尽的黑夜让他的速度无可避免地慢了下来。
此刻天地一片寂静。
寂静之中,总能让人更加容易胡思乱想些。
华远奔向梦微山底部那条天外天穷几十年之力打造的暗道的时候,脑中闪过了之前在神树镜尘中发生的一切, 总觉得自己似乎遗漏了什么东西。
起初,华远想不通为什么云七敢冒这么大的风险背叛天外天。
她自幼在天外天长大, 在她同一批进入天外天的仙使中, 她是天资最高, 最受护法信任的一个。
不然,护法也不会吧到天衍当探子这种重要的任务交给她。
华远想不通,背叛天外天对她究竟有什么好处?
想到这里,一些先前被忽略的异样浮现了出来。
华远眉头紧皱,想起了之前他说破云七的身份时,天衍弟子对她非同寻常的信任。
那时他单纯以为是因为她对那群天衍弟子有救命之恩,和他们感情好,所以天衍弟子不愿怀疑她。
现在想来,这样盲目的信任中绝对还有些别的原因。
华远越想越觉得事情有异,一路向梦微山底部赶去的过程中,突然接到了刚才发出的求救信号的回信。
回信发来的方向,正是他要去往的梦微山底部。
华远眼睛一亮,感觉自己离希望又近了些。
该死的云七,不知道究竟在他身上使了什么阴招,就这短短的一天一夜,他清楚地感觉到自己的生命力在不断流逝。
若再不快一点,他感觉自己很快就会因为那道诡异的符箓而生命力耗尽而亡。
华远拼尽了自己剩余的全部力气,奋力向着那个方向飞驰而去。
落地后,华远在黑暗中摸索着,释放出神识寻找,终于捕捉到了回信那方的踪迹。
这里散落着无数的尘沙和巨石,显然经历过一番混战。
华远越走越近,身体也越来越虚弱,让他愈发急切,脚步不由加快了些。
直到感受到前面有隐约的气息传来,但这气息却让华远觉得莫名危险。
他感觉浑身汗毛倒竖,其实周遭并无什么不对,但本能却不断地提醒他,危险,快离开!
华远脚步一顿,艰难地支撑着虚弱的身体向着反方向飞奔而去。
但已经来不及了。
黑夜中,一道银光闪过,一霎耀目。
在黑暗中待久了,骤然得见光亮,华远觉得双眼一阵刺痛。
也正是这一眼,让华远看清了对方的面目。
任平生坐在一方巨石之上,单膝屈起,指尖把玩着一枚符箓。
符箓的另一头像牵狗绳一样连接着一个满目阴沉不甘的神魂虚影,正是南寻。
华远偏过头去,不敢耽搁,全身紧绷,凭着先前的记忆在周遭的巨石上连踏三步,飞身而上,宽大的衣袖扫过地面的砂石尘土。
劲风裹乱沙,霜气卷尘土。
困兽犹斗,被逼到绝境的人最后的爆发总是格外狂乱。
生死一线,华远元婴境的修为尽数爆发,在夜色中血气狂涌。
他所修功法侧重身法,总是隐匿于暗处。
他习惯了在暗处杀人,夜色本是他最好的保护色,那时他想不到会有一日,自己在最舒适的环境中被人追杀至绝境。
周遭的黑暗仿佛更加浓重了,华远不再逃,他脚步骤停,在地面擦起粗粝的声响。
灵力卷起沙尘风暴,在华远身后狂舞不绝,而后仿佛和黑暗融为一体。
黏腻的声响在这狭小的战场中响起,任平生感觉到自己脚下的地面突然变得粘稠起来,让她行止艰难,脚下骤生一方泥潭,想要将她吞噬。
天外天中所纳功法无数,任平生认出了这是擅暗杀者专修的暗影诀。
她轻巧地浮空而起,手里攥着母符,子母符相连的长线拽着南寻跌撞着跟在她身后,毫无还手之力地被她在空中甩来甩去,挡开了华远所有的攻击。
华远气息愈发沉重,此时此刻,就连一个寻常凡人都能轻易捕捉到他这个常行于黑暗中的影子杀手的踪迹。
华远双手合十,十指以一种扭曲的方式紧扣住,默念法诀的瞬间,他全身剩余的灵力全都被抽空,脸色煞白。
任平生目光沉了些,当即意识到不能让他把这招用出来。
哪怕她并不清楚这究竟是什么招式,但却让她感觉到了危险。
任平生另一只手中同样浮现一张符箓,她毫不犹豫地将这张符箓引燃烧尽。
灰黑色的余烬在任平生手心簌簌落下,几乎同时,华远不可遏制地发出撕裂般的痛呼。
“啊啊啊——”
他感觉到自己全身都在燃烧,像个疯子一样不断在地上打滚,试图扑灭自己身上的火焰。
可他周围的暗色告诉他,那火焰并不存在,却又真切地在他身上灼烧,像是要抽干他最后的呼吸。
华远双眼已经有些混沌,躺在地上,气息已经相当微弱了。
任平生轻笑着躬身,符箓化作利刃,径直捅进华远的腹中。
利刃在华远紫府中搅动一番,带起血肉黏腻的声音。
华远像一条垂死挣扎的鱼,在地面猛地一抽,剧痛让他几乎昏死过去。
紫府已破,元婴已死。
华远自知再无回天之力,像是恨极了,竟猛地坐起身,腹中骤然滚烫起来,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发挥着余热。
任平生不慌不乱,手中兵刃尖锋又搅了一圈,精准地找到了目标。
刀尖一挑,一枚指甲盖大小,形同黑岩的物体落入掌心。
任平生眼神在这个小东西上轻落了一瞥,面无表情地将其收起。
仙核。
就是因为这个东西被剜出来,原身才身死当场,让她在千年之后有了一个容身的躯壳。
华远艰难地睁开眼睛,借着她手中符箓的微光看清了她淡漠到近乎冷酷的面容。
隐约让他想起了曾经的云七。
濒死一刻,华远却好像突然有灵光乍现,想通了刚才始终不明白的一个问题。
为什么那群天衍弟子对云七无条件的信任?
云近月看到云七动手杀他时都会有疑问,但听到他戳破云七身份的第一反应却是直接一口咬定“不可能”。
为什么他们能那么笃定她不是云七,不是天外天的密探?
只有一种可能。
天外天要杀帝星,而她绝不可能杀帝星。
这世上,只有帝星自己,绝不可能对帝星动杀意。
华远双目赤红,眼珠往外凸起,眼底血丝密布,极为可怖。
他嘴角鲜血不断涌出,咳喘着哑声道:“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
“你、你是不是——”
就在他出声的同时,另一头有一磅礴的灵压匆忙而至,甚至因为着急,如此强悍的气息竟然稍显凌乱。
任平生自然感受到了,但她丝毫不紧张,甚至笑了下,但手下动作却是一顿。
华远眼睛一亮,希望来者能让任平生因弑杀同门之行而有所忌惮。
他拼尽全力挣扎着从地上腾起,趁着任平生紫府中的元婴开始变得滚烫,甚至隐约散发出光亮。
狂乱的灵压将金丹境的任平生逼得连退几步,脸色苍白。
这是自爆的征兆。
适时赶来的云涯子看到的就是这一幕。
修为到了他这个境界,黑暗根本不会影响他视物,他看得清清楚楚。
他看到华远面容扭曲地扑向任平生,即将自爆,打算和任平生同归于尽。
云涯子心跳都停了一拍,当即身影一闪,挡在任平生身前。
华远狞笑着:“掌门,目睹残杀同门一事,竟然偏私护佑,天衍掌门,不过如此!”
他嘶吼道:“只可惜,她是你最——”
话音未落,华远的元婴霎时爆开。
云涯子一击直接洞穿华远的元婴,而后化掌为盾,在护佑在任平生身前。
狂风乱沙拍打着任平生的脸,她十分自然地躲在云涯子身后,让他挡去这些脏东西。
最后映入华远眼帘的,是任平生掠过云涯子肩膀时含笑的眼。
云涯子支撑起的屏障将华远自爆的风波完全挡住,甚至没有引起太大的风波。
待到一切平息,云涯子急忙转身,看着虽然衣衫凌乱、脸上染血、面容苍白但却并无大碍的任平生,这才松了口气。
到此时,云涯子手中的鳞粉彻底耗尽,消散在了空气中。
云涯子揩了下额头的汗,对着任平生连连道:“君子不立危墙之下,你们出门在外我交代的第一句就是注意安全!你看看你!直接跟云七待在一起,刚才多危险,若不是我及时赶到,你就被他带着一起炸成烟花了!”
任平生眨了眨眼,露出茫然又无辜的表情:“啊?掌门师叔怎会知道他就是云七?”
云涯子按了按眉心,还没从刚才惊险的一幕中回过神,头疼道:“我自然有办法。”
从天衍传来的信息只给了他一袋鳞粉让他可以跟随着鳞粉的指引锁定云七所在的区域。
他一路跟随而来,在镜尘之外等了好几天,目标越来越小,直至刚才。
谁能想到,任平生也在这里。
他追来看到的第一眼就是云七和他们极力想要隐藏起来的帝星战在一起,而任平生还隐隐处于下风,差点就被命丧当场。
云涯子糟心不已:“这次洗尘结束,你赶紧回天衍提升修为,不到拜星月前都不要出天衍了。”
他和师姐核对过紫微垣预言,已经九成能够确定任平生就是他们要找的帝星,虽然还有一成的疑虑,但她已经是他们认为最可能的人选。
现在全天下都在找帝星。
眼前这位区区金丹境的修为,却胆大包天地哪里都敢去,什么险都干犯。
他这师侄的心倒是大,几次死里逃生还浑不在意,他却承受不住了。
若是真让帝星还未成长起来之前就折在天衍,那他可真的是全天下的罪人了。
任平生乖乖点头,一副掌门真是神机妙算我真的好佩服的表情说道:“弟子领命。”
下山途中,云涯子仍旧愁眉苦脸。
他不时望着仍旧漆黑一片的天色,虽未明说,但却始终关注着任平生的动静。
紫微垣预言的最后一句他已经能倒背如流了。
前几句全都在她身上应验了,就连着最后一句,极暗之日也已到来。
可最后这句后半段“孤星耀世,遥照山河”又会怎么发生,如何应验?
他不知道,或许连紫微垣那个放出一则预言就闭门装死的垣主也不知道。
但云涯子心里隐隐期待着。
除此之外,他还有些隐忧。
“极暗之日,天下大乱,尤其是无仙官管辖的区域,凡人们应该已经大乱了,我们早些回云州。”
云涯子吩咐了一句,挥袖掷出一枚传音符,让云近月带着天衍其他人过来汇合。
任平生跟在云涯子身旁,不知为何,明明在梦微山的所有事情都已经告一段落,她要做的全部的事情都已经完成了,但她却还是有种隐约的不安感。
那种不安的感觉从四面而来,就像潜伏在空气中,无形地渗透而来,让她背后冒了一层冷汗。
从进入梦微山域以来一直游刃有余的任平生第一次心跳快了起来。
她向来是个相信自己直觉的人。
非墨从袖中落入掌心,任平生强悍的神魂铺展开,直接让隐藏在暗中全部的阴诡之物都无所遁形。
只一瞬间,无形的阴凉和血煞之气从黑暗中涌现。
任平生呼吸一窒,终于明白了自己的不安感从何而来。
来不及多做反应,她厉呵一声:“闪开!”
云涯子愣了一瞬,慢她一步也察觉到了不对劲,大乘境的灵压瞬时爆发,只和幽夜中的危险打了个照面就立刻被压制住。
云涯子无比惊愕,哪怕面对云微的时候,他也没有如此强烈的无力感,仿佛他只是巍峨大山面前一只渺小的虫子。
对方的灵压几乎从云涯子身上碾压而过,让云涯子当即吐出一口血,面若金纸摇摇欲坠。
云涯子除了是天衍掌门,还有一个称呼,叫做道成归之下第一人。
能如此干脆利落地将他一击重伤的,除了道成归不做他想。
大荒八个道成归,云涯子被重创之下立刻锁定了来者身份。
并非他所熟知的五个人类道成归,没有妖气,亦没有魔气。
天地皆暗为其造势,让整个世界都成为了他的场域。
这天然就是鬼修的主场。
鬼王池谶。
云涯子心彻底凉了。
任平生感觉到无数的幽影将自己吞噬,黑色的雾气席卷而来,缠上她的四肢,又迅速的蜿蜒而上,在她脖颈间锁紧,慢慢夺去她胸腔的空气。
糟了。
转瞬间,鬼王的身影在两人面前浮现。
池谶一身黑衣,几乎和夜色融为一体,唯有一头雪白的头发在长夜之中格外刺眼。
他血红的瞳眸闪烁了下,看到任平生这副修为不过金丹境的弱小模样时,眼中划过一丝疑虑,很快被更重的杀意取代。
“你胆子很大。”
他原本以为,敢在鬼域之中作乱,从他手中抢人的,应该同样是个强大的修士。
却没想到,她在人间竟然弱小至此。
池谶眼底泛起汹涌的血光,声音隐约有一丝不耐:“弱小到……让我连杀你都觉得无趣。”
话虽如此,但任平生却感受到颈间的束缚一寸寸缩紧,无比强悍的禁制让她根本提不起任何的灵力,所有力量在瞬间一泄而空。
任平生眼前有些发白,感觉自己脖子可能要被勒断,她就清楚,池谶并不想立刻杀她,而是想慢慢地折磨她泄愤。
以鬼王道成归的修为,要杀了她,比碾死一只蚂蚁还简单。
任平生眼底泛起冷光,在凌乱额发的遮掩下看不真切,却是她自千年之后第一次产生如此强烈的情绪。
这股情绪通过黑色的幽影传递给池谶,让他多看了任平生一眼。
当然,也只是一眼。
生机在不断流逝,任平生感觉自己身体已经脱力,快要握不住非墨。
云涯子使出浑身解数的反击被池谶反手一掌轻飘飘地挡回,这一击连带着将云涯子击飞出去,撞入嶙峋山壁之中,让云涯子当即没了意识。
身体极致的痛苦之下,任平生的脑子变得无比清晰。
她已经快要发不出声音,却艰难地用自己沙哑的声音说道:“你若要杀我,最好…快一点。”
任平生费力地抬起头,凌乱的碎发被风吹开,露出一双炽烈似火的眼睛。
她甚至露出一个得意的笑容,哪怕笑得很艰难,但却很张扬。
“快一点,不要让她看见。”
池谶血红的瞳微冷,只觉得她现在的笑太过刺眼,让他厌恶不已。
他手指一合,幽影将任平生吞噬得更深,任平生的双臂被寸寸折断。
她没有发出一丝痛苦的呻吟,那双眼仍然死死盯着池谶,像一柄永远无法折断的利剑。
“你以为是我将她抢走的吗?”
任平生每说一个字,嘴角都溢出血沫,将她襟口的衣衫全部染红:
“是她告诉我,她迫不及待地想要离开那个囚笼,离开你。”
任平生的声音很轻,但每个字都扎在池谶心里,在他心里搅弄出一汪血水。
趁着池谶一瞬失神,任平生找到一丝间隙,非墨横飞而上,笔尖锋锐如刀,怒斩而下,可池谶束缚她的幽影看似有形实则无形,寻常攻击根本无法将其斩断。
感受到身后不断逼近的属于霜天晓的气息,池谶血色的瞳孔闪过一丝不耐。
“你说得对。”他霎时出现在任平生身前,沉声道,“确实要快一点,不能让她看见。”
任平生嘴角却挂着一丝笃定的笑:“看着吧,她不会让我死。”
她们是能够互相交付生命的人。
她很早之前对霜天晓说过一句话,虽然只说过那一次,但她们都记在心里,终身坚守。
霜天晓,我把命交给你了,替我守好。
那时霜天晓怎么回答她的?
意识迷蒙间,任平生想着,霜天晓那个女人,嘴里从来没一句好话,当时不耐烦地骂了她一句:“你别仗着我活着就到处撩架。”
意识飘远的时候,任平生有些不甘。
她在这个世界重新醒来后,每一步都是在刀尖上行走,她曾经设想过自己无数种死法,却没想到会因为意外折在这里。
任平生却是笑着说:“对,别让她看着我死,否则她终其一生都会憎恶你。”
她不断地用言语刺激着池谶。
若她死在今夜,霜天晓被池谶抓回鬼域已成注定,那在她死前,她要给霜天晓往后漫长的时间制造出一个机会。
一个再次逃脱的机会。
任平生声音已经低到快说不出话,艰难道:“承认吧,你的感情在她心中只是负累。你再不愿承认,她也只是因为善心而救了你,你在她眼中,和她救助过的野鬼和小妖都没有区别。”
“哦,也不对。”任平生低笑一声,“比起那些野鬼小妖,她应该更讨厌你一点。”
“你不仅让她失去了自由,还让她失去了挚友。”
她这番话显然激怒了池谶,他右手攥紧,听到了一句让他更为恼怒的话:
“知道她为什么讨厌你吗?”
“你根本不知道她想要什么。”
任平生感觉自己的脖颈几乎被捏断了。
池谶感受到霜天晓的气息飞快地逼近,他眸光一沉,幽暗却无形的屏障树立起来,将霜天晓阻挡在外,找不到此处真正的方向。
任平生稍微放心了些。
她阖上眼,已经被折断的右手紧紧握住非墨,没有刺向池谶,反而拼尽所有力气,反手刺向自己。
竟直接破开胸膛,沾染上自己心口滚烫的血。
鲜血将非墨的笔尖染得赤红,她直接以心头血为墨,画出了一张在血红的符。
千里之遥的紫薇垣,垣主面容微沉,猝然起身。
小童茫然道:“垣主,怎么了?”
紫微垣垣主沉声道:“时间已到,可孤星未现。”
不仅未现,那颗星甚至隐隐有黯淡的征兆。
就在此刻,天地云动,惊雷骤然炸开。
一道雪亮光芒自天际而来,仿佛刺破夜色的利刃。
狠狠将无尽长夜撕开一道裂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