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深更半夜出現在自己房間裏的阿獅蘭,辛淮倒是並不意外。
可以說,他等這個人,等了很久。
伸手緩緩點亮屋裏的燈盞,攏起袖子,辛淮引燃爐子,順便將盛滿水的銅壺放了上去。
這一切他做得熟練又自然,阿獅蘭也撐著臉,看得興致勃勃,嘴裏說得話卻讓人生厭:“沒想到堂堂相府嫡子,竟落魄到如此地步,真是可悲可歎啊。”
辛淮無所謂地笑笑,在凳子上坐了下來,伸手靠近爐子,借著裏麵升起的暖意烤手。
“汗王忘了,柳家早就不是相府主人了,現在活著的,是青州柳氏。”
哪怕被人當麵揭了傷疤,辛淮也沒有生氣的樣子,他若是還在意什麽相府富貴,就不會跑到肅州,更不會留在重陽關。
這種奚落嘲諷的話,現在已經激不起他的怒火,隻會讓他覺得好笑罷了。
聞言,阿獅蘭看向辛淮的目光更加深邃,過了一會兒,像是想到什麽好笑的事,他倏忽嗤笑出聲道:“之前進京的時候,我曾在和會館夜會樓大人,向他提出合作的建議,你猜,他那時是怎麽說的?”
辛淮伸手摸了摸爐子上的茶壺,試過溫度以後直接將手貼在了上麵。
聽到阿獅蘭的話,他略微勾了勾唇角,不急不徐道:“想必樓大人那時,是拒絕了汗王的。”
不用猜也知道,彼時樓家勢大,樓太傅未死,樓家嫡女即將進宮為後,所有的路都讓樓複德算得明明白白,他怎麽可能會跟阿獅蘭這個外族合作?
非我族類,其心必異。
這句話可不是說說而已。
“哈哈哈······”阿獅蘭忍不住大笑起來,眼中露出欣賞之意,“你猜對了。當時我就想,這老東西總有一天會來求我的。”
他到現在都記得老東西那晚不屑合作的態度,可那又怎樣?
這不是就回來求他了?
辛淮聽出他口中的得意,等他笑完了才道:“這說明,汗王這些年的部署,沒有白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