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德妃一行人是七月底到達汴京。
人數並不多, 加上家眷親隨,也就三千人左右,其中還有八百多人是精銳護衛。
他們人數太多,官員們本來還在煩惱如何安置, 但不承想, 人家早有打算, 紛紛拿出了自家在東京城的屋宅地契,化整為零, 帶著自家護衛親眷,去了澤園附近的居民區。
他們幾乎每家都已經買好了宅子,家中小輩,也早就住在此地打理家業,看到家中長輩前來,自然是一番接風洗塵。
這給開封府尹李綱帶來很大麻煩,他必須加派人手,多在這裏巡邏監視,免得這些遼國人搞出什麽事來。
當然,做為一行人的首領,蕭德妃就算是也買了大宅子, 那也得住大遼的驛館,因為她要在這裏,隨時等候大宋天子的召見。
好在, 大宋天子沒什麽殺誰威風的意思, 在蕭德妃略做休息,恢複精神一晚後, 在次日便召見了她。
這場召見並不是在朝堂之上, 而是在如今皇帝居住辦公的艮嶽宮, 也算是給她留下一些顏麵——畢竟,按理來說,做為大宋的兄弟之國,兩邊應該都有同樣的規格,約定地點,帶著護衛同時相會,而不是單獨由一方召見。
可是如今的形勢,她又有什麽資格提出這等要求呢?
心事重重下,蕭德婦穿著沉重的正裝,被內侍引著進入園中,她無心欣賞園子裏的山水奇石,隻是靜坐其中,默默等待。
片刻之後,一名二十出頭的年輕人,長發束起,一身月白長袍,緩緩走來。
她一時有些炫目,那人的麵貌極其俊秀,眉眼卻有一種別樣的銳利,刺人心弦,他走來時,連陽光都仿佛隻是追在他身後。
她本能地起身,微微低頭:“見過大宋官家。”
示弱與低頭,都是無奈之舉,畢竟,她什麽都沒了。
“蕭太後請座,”趙士程微笑道,“若算起來,你還是長輩,不必多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