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這不是戰場。”顧星橋一字一句地說,“你到底在想什麽,你……”
他的呼吸加重了,天淵的做法,令他難以忍受,且無法避免地想起了監牢中度過的數月時光——他在漆黑的室內苦苦煎熬,被強行抽取的精神力,使他熬過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拉長到了極限,就像陷在粘稠的沼澤裏,沉沒是遲鈍的,沉沒同樣是永無止境的。
不分日月的酷刑中,西塞爾的勸導,從四麵八方翻湧過來,附骨之疽一樣糾纏著他。他勸顧星橋,說你不要再掙紮了,放棄思考,放棄無所謂的叛逆,就像以前那樣追隨我,追隨我的王座,這不是很好嗎?
隻要你選擇這條忠誠的、柔順的道路,你就不會再受半點傷害了,我向你保證……
你就不會再受半點傷害了……
顧星橋的心跳一下快得失衡,激烈失序地撞擊著胸膛,撞得他喉嚨發梗,渾身都不由得震顫起來。天淵立刻監測到了這一變化,他想衝到顧星橋身邊,然而青年隻是捂著胸口,倉皇地抬起一隻手臂,阻止他靠近自己。
我向你保證……隻要你認錯服輸,懲罰就到此結束……
“我實在很抱歉,是我讓盲目的衝動接管了指令中心。”天淵語速飛快地說,“你怎麽了,你的身體正在……”
“……我要離開這裏,”顧星橋的臉色蒼白,“讓我冷靜一下……我要冷靜一下。”
自討苦吃,星橋。為什麽寧願舍棄我的庇護,也要在這裏難堪地掙紮?你這是自討苦吃……
“星橋……”天淵睜大眼睛,朝他的方向挨近了幾步。
“別過來!”顧星橋嘶聲咆哮,他狼狽不堪,就像一頭被圍獵者逼到了困境的野獸。
直麵了他罕見的怒火,天淵活像被迎頭砸了一棍,竟不自覺地向後仰了一下。
像逃命一樣,顧星橋轉身就跑,他的步伐跌跌撞撞,片刻不停地回到了自己的房間,牢牢關住了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