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小棠身為修道中人,又出身名門大派,跟著她師父,什麽古怪法器、稀罕靈寶沒見過,今時今日,望著棺中不知是死是睡的青年,心頭居然打了個長長的冷顫,口中不禁輕輕叫道:“啊喲!”
都說美人在骨不在皮,眼睛便是一個人的精魂所在,我還沒看見他睜開眼睛的模樣,就心驚得不得了,要是他睜開眼睛了,又該是怎樣一番光景?
按理說,入了仙門,皮囊外表都應拋之腦後,修心方為上道,然而她畢竟年輕,隻見了一眼,便禁不住地胡思亂想。
孫宜年比她經驗老辣,除去青年的容貌,他已一眼看出,這尊白玉棺槨遠非凡品。依著之前石碑的情況,不說幾百年,這陵墓建成至今上千年,恐怕都不止。能在這麽久的時間裏,保持屍身不腐、容顏如初——他轉念想了幾樣天材地寶,譬如七葉小檀、太液寒冰,倒是都有這種功效,隻是誰也不會拿它們來做棺材。
東沼是個什麽樣的國家,竟會用這樣的寶物,盛放一具凡人的屍首?
他思量間,孟小棠借著四角鑲嵌的明珠之光,邊打量青年,邊喃喃自語:“唉,其實這麽看呢,他的嘴唇不夠薄而有型,難免失了幾分男子氣概,臉頰也太削瘦,缺乏血氣之色,不過,他既然是屍體,那麵色不好看,也就情有可原了。啊,他嘴邊還有一顆美人痣呐!嗯……不好不好,麵上有痣,看相的時候要說的……”
她這麽絮絮叨叨,倒讓孫宜年仔細瞧了眼青年,一瞧之下,不禁色變。
——合該是一具冰涼死寂的屍體,卻在他們接近的一瞬間,微微鼓動了頸邊的血管筋脈。
若不是他常年修習濯目訣,在白玉棺槨的遮掩下,即便是修道者,也看不出棺中人的變化。孫宜年低聲道:“小棠,後退!”
孟小棠不解其意,但還是依言退到了師兄身邊,他倆齊肩而立的下一刻,青年乍然吸進一口氣,居然當真打開了一對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