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三叔等人不敢耽搁, 纷纷放下手里的农具,朝山上走去。
看见草木凋落、泥土垮塌, 楚三叔等人便知道这儿又发生了一小起规模不大的山体滑坡。
楚三叔绷着脸对三个孩子说:“这几天不要到山里来, 山体滑坡从来不会只滑一次。”
像是山体滑坡这种灾害,一旦发生一次,山上的环境发生变化, 近段时间都最好不要上山。
他左瞧瞧右瞧瞧,三个孩子也没出什么事儿,那福团刚才叫着救谁?
福团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吸了不少冷风进去,哭得不停打摆子, 抽噎指着斜坡地下:“廷森哥哥、廷森哥哥掉下去了!”
“他、他还被蛇咬了!”福团说着又哇哇大哭。
可怜的廷森哥哥,他, 他被楚枫害得好惨啊。
楚三叔等人这才去斜坡下查看, 果然见着斜坡下奄奄一息的顾廷森,顾廷森像是濒死渴水的鱼, 尽力张大嘴巴。
他双腿蜷曲, 身上不少地方都有血, 在地上一动不动。
最可怕的是,顾廷森脸上有被蛇咬过的伤口,出血红肿,还带着血疱!楚三叔赶紧扶着地滑下斜坡,和几个队员一起把顾廷森抱起来。
楚三叔仔细检查顾廷森脸上的伤口, 说道:“坏了!你们看这两个洞的形状,是毒蛇。”
“蛇呢?”楚三叔看看四周, 被毒蛇咬了得根据毒蛇的种类注射蛇毒血清, 如果不知道蛇的种类, 那就麻烦了。
楚三叔没有看到蛇,明白蛇大概跑了。
他对几个队员说:“我们现在就带着顾廷森下坡去,张丰,你腿脚快,你先下坡去借自行车,现在顾廷森的状况必须快速送到医院。”
卫生站根本没有蛇毒血清。
楚三叔再吩咐另外几个队员:“刘三儿,宋成,你们在这附近找找有没有蛇,看那条蛇跑远没,小心一点。”
“行。”
这样一番井井有条的吩咐下来,楚三叔抱起顾廷森就往坡下跑。
楚枫、楚深还有福团也跟在后面,楚三叔没有理会他们,现在在楚三叔看来,救人最要紧,询问真相那是一会儿的事情。
福团抽抽噎噎走在坡地坎坷的路上,福团说不出心里到底有多后悔。
之前福团梦到单秋玲被蛇咬,结果单秋玲把蛇打死放她家门口,吓得福团打翻了水盆。现在本该咬到楚枫的蛇更是咬到了廷森哥哥。
自己明明有福气,想什么就来什么,可是为什么就是不能奈何楚枫呀?
福团好后悔,早知道山体滑坡就够了,她不想廷森哥哥死啊!
很快,楚三叔抱着顾廷森下了坡地,张丰借到了队里唯一一辆自行车,他踩着脚刹等在路边,楚三叔把顾廷森放在自行车后座上,又皮带捆着免得他掉下去。
楚三叔对张丰道:“你骑车快,你快带顾廷森去医院。”
“可我没钱……”
楚三叔又叫队员们凑了一些零零碎碎的钱出来,一股脑儿塞给张丰:“这些不够再补。”
“好!”张丰不敢耽搁,把自行车踩得跟个风火轮似的绝尘而去。
顾廷森是叶工带来的人,楚三叔又叫人去通知叶工。
出了这么大的事,刘添才等生产队干部也赶往医院,楚志国、陈容芳见这个事牵扯了楚深楚枫也赶往医院。
至于年春花?这个事儿牵扯到了她的宝贝福娃,她当然要带着自己儿子去给福团撑腰。
一群人在医院汇合,这时候顾廷森早就已经注射了血清,腿上打着石膏,手上输着吊瓶,躺在病**。
叶工看着憔悴、满身是伤的顾廷森,叹了口气。
顾廷森伤了,刘添才知道这个事儿肯定要追究责任,顾廷森和第九生产队的人没亲没故,莫名伤成这样,谁咽得下这口气?
刚才医生说了,顾廷森这个腿,被伤到根本了,以后不可能做运动员,跑得快一些都要摔倒。
刘添才把楚枫、楚深、福团三个孩子叫出来,当着众人的面询问:“到底是怎么回事?不是说了这几天不能上山的吗,你们几个孩子为什么上山?”
楚枫说:“我和哥哥上山是为了找一些药草,对不起,我们知错了。”
她和楚深一起朝刘添才鞠躬道歉。
刘添才对楚枫楚深印象非常好,也知道现在楚志国、陈容芳都有丢不开的活儿,家里的事落在了楚枫楚深身上。
他长叹一声,硬着心肠训斥:“你们……下次不许这样了,命只有一条,你们要是出了事儿,你们爸妈这辈子都走不出来。”
“是,我们再也不犯了。”
这时,楚三叔皱着眉头,下意识想拿出旱烟抽一抽,又想到这是医院,赶紧把旱烟放回兜里。
他知道顾廷森经常和福团混在一块儿,这事儿的症结估计在福团身上。
他看向福团:“福团,小枫小深上那片林子是有队员看到的,他俩走的是大路。你和顾廷森什么时候去的那片林子?走的哪条路?”
福团心一抖,手指下意识一搅,楚三叔、刘添才双眼锐利看着她的小动作。
这个福团果然有问题。
年春花一把搂过福团:“你们不要吓到福团了。”
刘添才不客气地叱责道:“要哄你回家哄去!这里不是你家,这个事如果有内情,说不得警察都要来!”
京城那边风起云涌,叶工等人的身份更是不凡,在这个节骨眼儿上,顾廷森伤成这样,刘添才当然害怕。
一听到警察都要来,年春花讪讪地放下护住福团的手。
其余人白了她一眼,这年春花,也只有那点子本事在家里搞无脑偏心作威作福,到外面还想这样?看别人不骂她个狗血淋头。
福团则是真的害怕了,她急智一生,加之本就害怕,猛然张开嘴哇哇大哭:“枫姐姐……是枫姐姐害了廷森哥哥!”
福团一惊一乍的哭声响起,吓到了所有人,大家的目光都朝楚枫望去。
如果楚枫真是个七岁小孩儿,面对拥有恐怖福气的福团的指责,估计真会觉得顾廷森是在追逐自己的途中摔倒,自己真是凶手。
但楚枫不是。
她装作非常愤怒的样子,同样大声说:“不是!是顾廷森为了福团要杀死我!”
“什么?”楚三叔等人皱着眉头,没想到听到杀人这种话。
顾廷森才多大,就想杀人了?
楚枫再强调一遍:“顾廷森说我给福团提鞋都不配,说只要我敢欺负福团一点点,就要我死。”
“他刚说完这个话,就朝我扑过来,我实在太害怕,转身跑开。”
“这时候顾廷森绊到我放在地上的绳子,这才摔倒滚下斜坡,他碰到山塌,被泥巴和石头压在下面,蛇也受惊去咬了他!”
七岁的楚枫满脸愤怒说出这些话,逻辑通顺,也非常符合顾廷森对福团无脑的“爱护”
连跳个绳,福团输了,顾廷森都要对比他小的孩子说:“福团是失误,比你们强。”
楚三叔、刘添才这时已经信了楚枫说的话。
他们目光复杂地看向病**的顾廷森,原来顾廷森落到这样的地步,不是被人害了,而是他想去杀、打一个七岁的女孩,没想到摔倒碰上山塌,这才落到这个地步!
这就叫活该!
楚三叔、刘添才都厌恶地看向病**的顾廷森,要不是顾廷森是叶工的亲戚,这时候刘添才等人估计早就上手了。
“小兔崽子,敢欺负我的女儿!”一道愤怒的声音响起,说话的人不是别人,是楚志国。
楚志国平时沉稳冷静,遇见邻里关系能退一步就退一步,因为在乡下,其实都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儿。
为了那点小事儿把邻里关系弄僵不划算。
可这不代表楚志国真是千年王八万年龟,作为一个父亲,亲耳朵听见有人要打杀自己女儿,能忍的那都不是人。
楚志国这时什么也忘记了,冲上去就要挥拳打向**的顾廷森。
**的顾廷森这时候半点力气也没有,只能眼睁睁看着一个几十岁的壮年男人朝自己挥拳打来。
这一刻,面对强大的暴力,顾廷森心里的恐惧无以复加,几乎心脏骤停,血液倒流。
他今年才十二,还在输液,楚志国一个成年男人怎么能来打他?
曾经的楚枫也是这样想的。
她一个七岁女童,顾廷森一个十二岁的男孩,就体力和岁数而言,他对楚枫有压倒性的优势,顾廷森怎么好意思莫名其妙用暴力来打她?
这一幕,就叫风水轮流转。
楚志国一个常年做农活的汉子,粗粝、砂锅大般的拳头狠狠朝顾廷森脸上招呼。
顾廷森手上输液的针都被打掉,鲜血流了满手,他的脸迅速被打成红紫色。楚志国狠狠打了好几下,才有反应过来的人过来拉开他:“志国,算了。”
“反正小枫没出事,再打就打死人了。”
楚志国这才被人给按住,有人去叫护士,护士进来重新给顾廷森插好针头。
叶工满头白发走过来,楚志国同样红着眼看向叶工。
大家都以为叶工要给顾廷森撑腰,没想到,叶工拿起病床旁桌子上的温水,朝顾廷森泼过去:“顾廷森,好好清醒清醒。”
叶工满眼失望。
他们这种家族,如果出了纨绔子弟,说不定真能闹出人命,既伤天害理,也能连累一整个家族。
叶工这时对顾廷森的评分,已经不及格。
顾廷森被泼了水,他被蛇咬了脸,现在做不了面部表情,只能狼狈、凄惨躺在病**。
叶昀之也没帮顾廷森,他只是询问楚枫:“地上为什么有绳子?”
楚枫说:“我和哥哥采草药,有两个背篼,采完草药我们都会割猪草回去,猪草尖尖的冒出背篼,我们就会用背篼上的绳子固定一下。”
“平时,背篼上的绳子特别影响走路,我们就把绳子取下来,拴在树上,免得放在哪个地方找不到了。”
这是农民的常见操作。
叶昀之点点头。
大家也都听明白了,顾廷森能摔倒,确实和楚枫没关系,那就是顾廷森心坏且蠢。眼里只想着打楚枫,连路都不看,能怪谁呢?
但是,还有一个问题。
楚三叔皱着眉头:“顾廷森到底从哪条路去的林子?要是他从大路走,我们看见他想去寻仇,一定不会让他上去。”
他沉了声音:“福团,你当时和顾廷森在一块儿?”
福团不敢说话,她到底年纪小,“福气”不能让她变得沉着冷静,福团眼神闪躲,犹犹豫豫贴在年春花腿上。
见她这副模样,楚三叔猛地提高声音:“说!”
福团的心一抖,她直觉,自己不能说。要是说了,肯定有坏事儿发生。
福团哇哇哇地大哭起来。
熊孩子最喜欢用哭和打滚来达到目的,见福团哭得都快滑在地上,往脏脏的医院地面滚,楚三叔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不敢回答,哭成这个样子,不更证明有鬼吗?
楚三叔一把提溜住福团的衣服,从后颈把她提起来:“你今天就是把医院哭破,把地下滚干净,也必须说实话!”
福团被楚三叔钳制住,挣脱不能,两只手在空中乱挥。
怎么会这样?她就该有福,怎么现在要找她的麻烦?
就在这时,陈容芳带着楚学文、楚学武进来:“这俩孩子招了。”
“你们说。”陈容芳气喘吁吁问楚学文楚学武。
楚学文楚学武这哥俩刚到这儿,根本搞不清楚状况,见楚三叔欺负福团妹妹,以为楚三叔误会了。
楚学文连忙大声说:“不关福团妹妹的事!是今天早上顾廷森见楚枫和福团妹妹闹别扭,说要教训楚枫,福团妹妹只是给他带路的!”
“不关福团妹妹的事!”说着,楚学文就扑上去,想解救福团,被楚三叔一脚踹开。
楚三叔在队里多年,办事牢靠,性情温和。
当初年春花拿肉和糖去贿赂他,差点毁了楚三叔一辈子的清誉,楚三叔也没这么愤怒。
他看着跟个惹祸精一样的福团,在福团发抖的目光中,一个耳光重重扇过去,福团的脸被吧唧打歪。
福团受不住这个力道,噗通一声摔倒下去。
这下,不用她故意哭嚎着打滚,福团也算求仁得仁,摔下去时,衣服把医院万人踩的地都给拖干净了。
楚三叔指着福团:“你明知顾廷森要去打楚枫,你居然带着顾廷森避开大家,从一条小路上去树林打人!你是我们第九生产队的人吗?”
他厉声指责福团,在场的干部中,只有楚三叔是楚家的人,现在福团都得叫他一句“三爷爷”
由楚三叔来教训这个福团,最好不过。
毕竟,这个福团天天闹出事情来,再不教训一下,下次是不是顾廷森在第九生产队杀人,福团也要给他带路?
年春花见福团被打,蹲下身就要扶起福团,楚三叔却又踹向福团的膝盖弯,把福团踹来跪在地上。
福团真被楚三叔凶神恶煞的样子吓到,这时候的她连哭都忘了,瘫在地上身子发抖。
楚三叔红着眼睛:“年春花,你敢牵她起来?!”
“当初,福团害了凤仪公社的赵三妹,赵猛这群人跑来打福团,队员们操起东西就要和赵猛他们拼命,我们第九生产队,从来都团结一心,从来没有发生过有外人来打本队人,本队人明知他是要打人,带他从小路偷偷去打本队人的事情!”
“福团,当初队里人怎么帮你的,你忘记了?你被赵猛打得在地上乱滚的时候,队里有没有帮你?”
福团咬着牙不想开口说话。
她一直被人宠爱着,哪怕……哪怕是那件事发生,她来第九生产队以前,也没有被人这么打过。
现在福团心里憋着气,气鼓鼓地低着头不想回答楚三叔。
楚三叔却不惯着她,今天这个事,如果福团不当带路的“汉奸走狗” 祸患根本不会发生。
如果顾廷森死在这里,如果楚枫死在这里,会给生产队带来多少麻烦?他们的家人父母会多么痛苦?
他再次扇了福团一耳光:“说!”
福团扁着嘴巴,受不住了,就要开口,楚三叔却看出福团这个坏东西,到现在都还想犟,一耳光再次扇过去:“快点说!”
福团这下不敢耽搁:“记、记得。”
楚三叔又道:“好,既然你记得,那你就该知道,人不能忘恩负义。我问你,楚枫今天早上怎么得罪你了?”
福团本来很难为情,但害怕说得慢了会被打,只能道:“……枫姐姐说队里人说楚学文楚学武喜欢我。”
“还有呢?”楚三叔问。
还能有什么?福团摇摇头:“没有了。”
“意思是,你们只是拌了嘴,你就带着十二岁的顾廷森去打今年七岁的楚枫?姐妹兄弟间拌句嘴,你们就要对人喊打喊杀了?”
楚三叔扬高声音:“那些风言风语,我也听到了,我正打算哪天找你奶奶说这个事,要是我转述了队里人的话,你是不是要带着顾廷森来打我?!”
福团脸庞肿胀,在众人面前跪在医院的地上,头都不敢抬起来:“不是。”
没人同情福团。
这个小孩太能惹祸了,今天这个事幸好没出人命,如果出了人命,福团背上就背了两条人命加赵三妹的一生。
楚三叔继续道:“人,不能忘恩。当初你无依无靠来到第九生产队,楚志国、陈容芳养了你那么久,没得饭吃了才把你送到公社,难道还把你养出仇了?你叫楚枫一句姐姐,你现在就因为几句吵嘴,带着男人去打你的姐姐?”
楚三叔在这里教训福团,外面不少人围在房门口看。
本来觉得打一个小孩儿会不会太过分,可仔细听完,大家都摇摇头,世界上还有这样狼心狗肺的人呐?
这是人吗?畜生还差不多。
楚三叔走到顾廷森的病床前,顾廷森以为他要打自己,却碍于做不了表情、说话含糊只能眼睁睁看着他走来。
楚三叔没有打顾廷森,只是把顾廷森的胳膊拿出来给大家比了比。
再把楚枫的胳膊拿出来给大家比了比。只见顾廷森的胳膊足足比楚枫的胳膊粗两圈不只,楚枫的胳膊相比之下,比柴火棍还细。
男女天生的体力差距。
十二岁和七岁的年龄差距。
不少人都在想,顾廷森这样阴狠的一个人特意绕路上林,不就是想避开大家的视线,狠狠打甚至于杀楚枫吗?
叶工没脸见人,垂着头,一向挺直的脊梁现在微弯。
连年春花都不敢再说什么了。
楚三叔对福团道:“看看,这就是一个十二岁的男人和一个七岁女孩儿的差距,今天,要不是因为你们没得逞,你们很有可能打死楚枫!”
打人的手是没有轻重的,有的人只想给对方一个教训,失手打死人的比比皆是。
福团不敢抬起眼,担心见到别人指责、厌恶的神情。
楚三叔则道:“现在知道为什么我打你几巴掌了吗?你被打,根本不冤。而且,福团,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在年春花家一丁点事儿就哭,你一哭,其余孩子就要被打。”
“那些孩子都是你的兄弟姐妹,年春花把家里的鸡蛋红糖都给你吃,我这个外人说不上什么话,那个不关我的事。”
“但是!那些孩子都是我的侄孙,侄孙女,他们没鸡蛋吃也红糖喝也就算了,要是因为你见天的哭嚎,他们被打坏了,你看我们姓楚的找不找你和年春花的麻烦。”
楚三叔最后这句话,却是看着年春花。年春花就没见过这么凶的楚三叔,她现在一点犟性都没有,不敢说话。
见教训得差不多了,楚三叔对福团指了指旁边一个角落:“滚去那儿跪着。”
“快点!”楚三叔一吼,福团吃楚家的鸡蛋红糖,一个人压得楚家的孩子跟长工丫鬟一样,那她该守守楚家长辈的规矩吧。
福团不敢不去,迈着小胳膊、小腿去角落里跪下。
她只觉丢尽了脸,明明她有福……
她今天挨了楚三叔几耳光,可是,楚家那些孩子们,比如二妮、比如大壮……因为她早不知道挨了多少打。
叶工见楚三叔没再生气,赶紧去道歉。
要说这顾廷森能说出让楚枫死的话,放在后世都算威胁人身安全,但顾廷森并没碰到楚枫一下就摔倒。
这个事儿还真不好界定。
哪怕是警察来,顾廷森才十二岁,十二岁的人嘴上没个遮拦也有可能。
于是,楚志国等人也不能太抓着这件事不放。
这时候,医生谨慎地探进一个头,本来她刚才就该进来,但刚才这里的气氛太可怕,医生担心他们情绪激动间医闹,便撑到现在才来。
医生进来:“谁是顾廷森的家属?”
“是我。”叶工站起来,他白发如染,精神矍铄,看起来和乡下人确实有不同。
医生去检查了顾廷森的状况,才说:“他中了蛇毒,没有找到蛇。但是送去市医院已经来不及,我们在当时只能拿出几张蛇图给他看,他依稀辨认后我们注射相应的蛇毒血清。”
“现在来看,这个蛇毒血清对症。”医生话锋一转,“但是,他送来的时候已经迟了,耽搁治疗时间。他的面神经已经麻痹,也就是说……”
叶工有些站不稳。
医生顿了顿,仍然道:“也就是说,以后他会面瘫。家属不要太难过,多做康复治疗,能恢复一些,但恢复到什么程度,就不确定了,基本不会完全康复。”
意思是,好好做康复治疗,应该不会眼歪嘴斜,但是不可能像正常人那样调动面部肌肉。
医生迅速道:“还有他的腿,以后不能当运动员。这段时间不能碰水,石膏打满三个月才行。”
“家属还有什么问题要问吗?”
叶工摇摇头,医生转身离开。
楚枫听见这话,石膏打满三个月,看来顾廷森在第九生产队的日子里,都不能作威作福,像曾经楚枫被按在地上打的事情,再不会发生。
而且,顾廷森都这样了,很难再达成上辈子的成就。
叶工颓丧地走出去,要是顾廷森是他亲孙子,他虽心疼,但也会觉得顾廷森罪有应得。
可顾廷森不是他亲孙。
这个事,他必须打电话告诉顾家。
作者有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