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公公, 你们吃过了吗?”
殿门紧闭的偏殿内。
无姬像是站桩似的,背对着三个人,装模作样远远地替大家守在门背后,好让经美人安心。
万良亲自布完膳后, 望了一眼里头偏门的方向, 又回看了一眼跟着经美人坐下来的陛下。
方才他的确没想过招待经美人, 毕竟这都什么时候了……罢了,就当是经美人陪陛下用膳, 审到一半的隔壁就先撂在那儿吧。
只不过眼下瞧着分明更像是陛下在陪着经美人用膳。
“……经美人您慢些吃。”万良实在忍不住了, 对着狼吞虎咽起来的经美人说道。
咸毓咽下嘴里的菜,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我不想给良公公你惹麻烦。”
她知道的,现在是这个刚收买过来的良公公在给她“开小灶”。所以她得赶紧吃完, 不然当心被其他人发现了。
万良愣了愣,无奈地说道:“您尽管放心, 此处不会有人来打搅。”
然而他话音刚落,有个小内侍就着急忙慌地跑到了偏门口寻他的身影。
“……”
万良一派自然地走了过去。
咸毓也转过头想去看,楚蔽在一旁说道:“你吃你的。”
咸毓点头,然后问他:“你不吃吗?”
她看他坐在她身旁的时候, 还以为他也没有吃过中饭。但是他坐下后却一直没有动筷子。
楚蔽却问她:“这些你够吗?”
他就不跟她抢了。
……
偏门外的小内侍低着脑袋, 轻声询问道:“万师爷, 高婕妤眼下如何处置?”
万良闭了闭眼。他也想问呐, 高婕妤如何处置?
可眼下陛下的心思不大好猜。
他转头瞧了一眼正在同经美人柔声说话的陛下, 心中也是叹为观止。
咸毓见不远处的良公公又望了过来。
她有些紧张地问身旁的楚蔽:“这个良公公信用怎么样?他总不可能拿了好处又反水吧?”
楚蔽却不答反问:“你早上没用膳?”
咸毓眨眨眼:“啊……没睡醒。”
楚蔽意有所指道:“那他早上可没饿着自己。”
咸毓一愣,小声质问他:“你是不是想说他比我靠谱些?!”
楚蔽示意:“你慢吃。”
万良走回来时, 瞧见陛下并没有动筷子, 倒是经美人吃得挺欢, 他无奈地看向坐在那儿看着经美人用膳的陛下:“您不吃点儿?”
他可知道陛下实则也没用过午膳。
楚蔽扬了扬头:“都归她了。”
万良都不知该从哪一句开始唠叨起了。
心道两仪殿又不会缺二位一口粮, 怎就到了偷鸡摸狗似的的地步呢。
而且今日不是叫人过来严肃问话的吗?怎就成了招待人做客了似的模样了呢。
咸毓抬起头来,带着顾虑问道:“良公公,我们是不是耽误你了?”
万良摇头:“不耽误,不耽误!”
——都“你们”了,还分什么“我们”呢。
陛下都坐在这儿了,他哪敢说什么耽误不耽误的话。
咸毓认真地说道:“你若是想先办手头上的差事也可以的,我能帮你些什么吗?”
“这……”万良有些犹豫地看了陛下一眼。
他担心若陛下的意思是让经美人先垫饥,那他催了也没用。
咸毓转头看向楚蔽,问道:“怎么了吗?哦,难道你接了任务同良公公一起协查?”
万良:“……”
他哪敢让陛下来助他查事。
所以他只能干巴巴地等着看陛下怎么回复经美人的话。
楚蔽垂眸看着自己面前空空如也的碗,没有回她的话,而是同她说道:“你放心说便是了。”
咸毓点点头,便对万良说道:“良公公,你眼下就可以问我的。如果没记错的话,近来我只见过高婕妤两回。”
她刚刚仔细回想过了。
因为她也怕自己记性不好不小心忘了哪个。
“正是两回,”万良点头,“高婕妤交代了。”
咸毓跟着说道:“嗯。第一回 是她来我的殿里找我,第二回是我在杜婕妤那儿时遇见了她们几个人。”
万良点头:“确有此事。”
楚蔽抬眸,看向万良:“那时我在里间,还有什么疑虑?”
万良一噎。
“咳咳咳……”咸毓也差点儿呛着了。
没想到他跟外人说得这么直白。
她整张脸都红了起来。
万良连忙安慰道:“那个……经美人大可放心,奴婢自己人,自己人。”
咸毓用手挥挥自己的脸颊,含糊地说道:“嗯……我就是、就是吃得有些热了。”
她左顾右盼:“天儿真是热了。”
热得她脸都红了。
楚蔽示意万良道:“去拿些冰鉴来。”
他往日里不惧热,因此两仪殿到近来都还未铺张。
万良刚要应是,就见经美人惊得连忙朝他们摇头摆手:“不要了吧!这也大张旗鼓了吧。”
你们这是胆大包天的挪用公费……
万良都差点儿被她逗笑了,他忍着笑意说道:“经美人不必多虑,这点儿权力奴婢还是有的……就好比方才吧,奴婢就算是今日负责审人,但也不会亏待了各位,您险些身体有恙,奴婢不就替您唤医官了吗。”
眼下万良大可以这么说了。
他转身去吩咐偏门外的小内侍。走了几步的路上心道,往日里反倒是他多虑了,瞧如今,陛下还怪会疼人的。
不稍片刻,咸毓就享受到了自己身旁的降温环境。
使得她越看这个良公公越觉得他眉眼和善了。
万良趁机多问了一句:“经美人还记得高婕妤亲赴咸池殿那日,同您都说了什么话吗?”
后一会陛下也在凝阴阁,都听得见;但前一回高婕妤去咸池殿时说了些什么,那只有双方知道了。
万良此刻仍是在秉公办事,每一处的细究都不打算放过。
楚蔽在一旁说道:“那日后来我带她出门了。”
万良:“……”他僵着一张笑脸,无奈地说道,“奴婢知道。”
您就先别帮着经美人说话咯!
眼下又不会再拿经美人怎地。
咸毓脸颊上泛的红意还是消不下去,她乖乖回道:“我记得那日她忽然过来找我闲聊,开头我也不知她想找我说什么,后来她才慢慢说出口,我听着她好像是在为同住一殿的武宝林讲和,希望我们双方能化干戈为玉帛。”
再往前的事,这个良公公应该也知道她和武宝林那一出吧。
而且后来在杜婕妤那儿时,咸毓也才知道原来都是高婕妤出于好意主动想在她们双方之间斡旋,但那个武宝林从头到尾根本没有这个意思过。
楚蔽兀自喝了一口汤后问万良:“问完了?”
万良维持着自己最后的坚持,回道:“倒是同高婕妤说得不差。”
那么经美人应当被动卷入了相思殿之事,对高婕妤行凶之事在之前也不知情。
万良最后问道:“经美人还能回想起高婕妤同您具体说了哪些话吗?”
楚蔽搁了汤匙,问道:“你这不是为难她么?”
她怎能记得那么清楚。
万良:“……”
陛下您不也在为难奴婢办事嘛。
楚蔽说道:“你去问旁人吧。”
说着就只顾招待起身边大块朵朵的那一位了。
咸毓当然是饿得很了,而且她又再次吃到了由这位良公公提供的皇家高规格膳食,她现在心里只有满意两个字。
看来今天这一趟也算是因祸得福了。
她胃口大开,吃得起劲的时候还不忘问了一旁的楚蔽一句:“你真不吃吗?”
楚蔽淡淡回道:“我不饿。”
“你瞧着不像是在减肥吧?”咸毓仔细看了他一眼,然后拿起他搁在一旁的筷子,给他夹了一只大鸡腿到他的空碗里,“你陪我吃点儿吧!”
楚蔽垂眸看着碗中之物:“你不是喜鸭么?”
咸毓一愣,回道:“我都喜欢吃啊!”
这有什么好挑食的。
“嗯,”楚蔽颔首,“那归你罢。”
“真的?”咸毓顺坡下路,取走了他碗里的大鸡腿,有些奇怪地问道,“你为何如此客气?”
楚蔽掩着嘴角的笑意:“我不知还能给你些何物了。”
到如今也只会在吃食上不紧着她。
咸毓嘴角一弯,笑着开玩笑道:“不是还要找那个宝藏吗?等我们找到之后,你不是说分我一些吗?”
楚蔽颔首,大方应道:“那分你一半。”
咸毓摆摆手:“哎不用不用!你那要是龙脉,我拿你一半,我不想活了吗?”
楚蔽摇摇头:“都说了不是龙脉。”
“那是什么?”咸毓吃着自己碗里的,看也不看的随口问了他一句。
楚蔽却没有再开口。
他回想起了清晨在暗狱中姓钟的那副嘴脸。他脸色冷了下来。
而后他目光一转,注视着专注于吃食的身旁之人。眼神再次柔和了下来。
咸毓没听到他的回话,她也没有在意,她转而问了起来:“那我今日算是摆脱嫌疑了?”
她正要小小庆祝一下自己,隔壁就传来了熟悉的声响。
接着,那个刚走出去没多久的良公公又掀门帘走进来了。
咸毓听了听不远处的声音,有些疑惑地问道:“良公公,你们怎么……这种问话的事不该将每一人都隔开吗?”
可是她现在都听得清隔壁的高婕妤的说话声了。
这个良公公为什么要把高婕妤带到这么近?
万良来到陛下的面前,说道:“您还是听着些吧。”
一旁的咸毓小心地问道:“那我避避?”
楚蔽拉住她的袖子:“你尽管吃就是了。”
咸毓眨巴眨巴眼,看了看楚蔽,又看了看万良。
万良点头:“您随意便可。”
有道是孩子大了,他现在也管不着了。
咸毓虽然有些一知半解,但是也大致明白了自己洗脱了嫌疑。
再加上因为楚蔽贿赂了良公公,使她还能旁听到一些高婕妤她们的话。
虽然隔着一道偏门,但光听声音,咸毓就觉得那个高婕妤应该已经被问过不少话了。
导致现在高婕妤口中念叨的几句答复,都像是周而复返的麻木重复罢了。
咸毓听了几句话,就转过了注意力,看向一旁的楚蔽,问道:“你不吃是因为你手疼吗?”
万良闻言站得更远了一些。
他还是不要打扰陛下同经美人了,若是陛下想要经美人为他布膳,他一个“外人”在场,经美人估计又会闹红脸了。
然而——却是楚蔽伸手夹了几筷子菜给她,手掌伸展自如地说道:“不疼。”
“哎你不疼你也别乱动!”咸毓连忙阻止他的动作。
她小声地抱怨了一句:“那个……陛下怎会缺你的保护呢。”
楚蔽将手搁在桌案上任由她查看,轻声问道:“那你的意思是,你不关心他受伤与否?”
只关心他的旧伤?
咸毓抬眸看了他一眼。
没有回答。
转身继续吃自己的了。
二人正有些沉默了下来时,万良厚着一张老脸又走了过来。
他说是朝经美人说的、实则是先来汇报陛下一声:“经美人方才说的是,审人还是分开的好,奴婢这就将高婕妤先挪走,换甄才人过来问话。”
这些咸毓都管不着,她不敢吭声,默默地吃着自己碗里的。
隔壁来了甄才人之后,回话的声音就有条理许多了。
但是大致也是那些事。
左右不过是相思殿三人一直以来本就有些不合,近日更是越发水火不容了。而甄才人也没想到高婕妤真当会跑到两仪殿做什么。
咸毓安静地嚼着菜,听见过去隔壁的良公公问甄才人道:“您说先前都是您与武宝林不合,今日亦是,那为何高婕妤今日却无法自制了呢?”
甄才人跪在地上,她抬眸看了一眼站在一侧的御前大内侍良公公,冷静地回道:“我也不知今日高姐姐来见陛下会如何说明相思殿之事,那时我与武宝林都动怒了,武宝林摔坏了我的琴,我亦是怒而想求陛下来做个评断。”
……
甄才人之后的武宝林的话里内容也是这些。
换武宝林过来时,万良都还没一句句问,武宝林就像是倒豆子似的全一股脑地倒了出来:“昨夜甄才人去了紫云阁那儿,我觉得她一夜未归太不像话了,便与她在偏殿前起了争执……至于高婕妤,她一直以来就爱坐观虎斗,今日不知怎地了,想要火上浇油似的,说要亲自向陛下告状——高婕妤这幅样子真当像那个经美人!”
万良站在一侧,面无表情的眼皮子抖了抖,出声回道:“武宝林,经美人并未如高婕妤那般,朝陛下状告过你们相思殿。”
“我说的是火上浇油,”武宝林跪在那里,对着面前的空地说道,“陛下怎生看待的,也不是良公公你能肆意猜测的吧?”
咸毓在里面听得专注了起来。
这个武宝林原来是真的胆子大,来了这里之后还能理直气壮的,连良公公都丝毫不怵。不管现在到底是出了何事。
等到良公公又走进来了之后,咸毓有些紧张地说道:“良公公,原来她们都不知道高婕妤今日要加害于陛下?可我方才候在那个殿里的时候听说了此事——那我岂不就是唯一一个知情的人了,会不会有异?”
万良面带淡笑地说道:“经美人你此话怎讲?您这是要帮奴婢一起查事吗?”
咸毓缩了缩自己的脑袋:“我倒也不是这个意思。”
毕竟她现在的身份不合适。如果她是处在一个无关人士的视角上时,她还真跃跃欲试。
但是对于现在大致的前后因果咸毓也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她刚才也已经说了。
而此刻万良也再次提及,问道:“经美人前头说,高婕妤‘抑郁’了?”
咸毓放下自己的筷子,蹦出了几个词:“就是……‘低落’?‘放弃’?‘悲观’?‘愤怒’?”
她只能这么形容了。
万良问道:“那甄才人和武宝林不算吗?”
甄才人颇为沉静,但也藏着愤怒。
武宝林瞧着是个惯会愤怒的,但看待事物也颇为悲观——武宝林竟会以为经美人会在背后告状,多么悲观的看法呐!
“哎呀,我也说不好。”咸毓有点头大。
她又不是什么专业人士,她还是不要瞎添乱了。
她只能再说道:“要不良公公你再去瞧瞧高婕妤说话时的面貌,可有同旁人不大一样之处。”
万良应声出去了。
咸毓呆在那里,后知后觉地问一旁的楚蔽:“这个良公公怎么……”
楚蔽看她毫不知情的脸上满是疑惑。
“嗯?”
咸毓纠结地问道:“我刚才不是‘吩咐’他的态度啊。”
就算她是后宫的嫔妃,但是她一个底层嫔妃,她也从来没有想过她能指使御前的人什么事,就算对方已经被他们收买了。
楚蔽状作自然地回道:“那便是我给的太多了。”
说起这个来,咸毓就好奇了,她问他:“你真的把你所有的家当都贿赂他了?那你岂不是一点儿都没有了吗?”
“……嗯。”
咸毓急道:“那我那些先给你?毕竟你是需要办事的人。”
楚蔽看着她问道:“你为何要给我?”
“因为是我们两个人的事啊!”咸毓脱口而出。
楚蔽盯着她的眼睛,重复道:“我们二人?”
她拿手给自己的脸扇风,说道;“那……那总不能你一个人掏血本吧?”
楚蔽侧眸,看着她不断挥动的手掌,轻声问道:“你先前不是说要将那箱子都给你的宫女么?”
“都给你行了吧!”咸毓坚定地说道,“回头你就去拿走!”
而且就算如此也是他出的多、她出得少吧。所以还是他吃亏了。
楚蔽当着她的面默了几息,而后才开口道:“就当是你接济我。”
“啊?”咸毓不懂。
楚蔽看着她:“你借给我钱财,记得要向我还。可别忘了此事。”
“……哦。”咸毓懵懵懂懂地应下了。
他人也太好了吧?
楚蔽瞧了一眼自己受伤的手掌,扬声道:“无姬,拿纸笔来。”
咸毓正疑惑,就感到自己身旁传来了一阵风,他的那个侍从已经把东西发放了他们一旁的桌案边上,接着又一阵风地回到了原地,背对着他们守着门。
楚蔽捏着笔,在她眼前晃了晃,说道:“我与你立字据。”
“欠条?”咸毓吃惊地问道,“你也太讲信用了吧?”
其实也不用这样。
她其实想说,如果他以后还不了了,也没关系的。
背对着站在门背后的无姬不敢置信地听着经美人的话。
“……”
他长这么大,真没见过被人骗钱还夸对方的。
楚蔽直接在纸上写了起来,咸毓凑在一旁看着他写字,虽然不能一眼就能看懂,但是她也看出来他真的正儿八经地给她写了字据,说是借了她的钱财,日后会归还。
而后楚蔽将纸笔递给她:“里头的数额你草拟一份?再签上你的名号。”
咸毓老实地回道:“可是我数不清……也不是因为太多的缘故,是我个人的问题……这样吧——”
她忽然伸手,在他手掌心的纱布上沁出来的血色中轻轻沾了沾,然后往纸上按了一个拇指印。
这样她就不用签名了吧。
“你瞧这样行吧?至于数额……”咸毓刚要抬起头来,就对上了楚蔽眼神中的疑似诡谲的神色。
她一惊,突然反应了过来,急得往后倒仰:“我没有其他的意思!我不想和你一起割手掌!你别乱来!”
她刚才的动作是随意了一些,她本来没多想,现在后悔已经来不及了。
——楚蔽抓住了她的手。
咸毓惊慌失措,小声惊呼道:“这里可不是你乱来的地方啊!”
门背后的无姬正也浑身一震!
对啊,这里都没有床榻,真当不能乱来啊!
怎么办怎么办?
他风一般地朝飞奔去了偏门外寻万内侍。
就在这一瞬间,楚蔽拉稳了咸毓,他面色自然地说道:“当心摔下凳子。”
咸毓缓过神来:“哦……”
她松了一口气,心中全是转危为安的感觉:“你没那个意思就行了。”
她还以为他又要变成当初在密室里的样子,又想拉着她也在手掌中来一刀。
万良急冲冲地赶进来时,就瞧见陛下拉着经美人的手,他上前一步:“咳咳……”
咸毓迅速抽回了自己的手。
万良虽也不相信陛下会白日**,但他还是把准备好的说辞都说了出来:“经美人,奴婢瞧着高婕妤好似的确不太同常人一般的喜怒。”
因此估计真当是在相思殿过得过于苦闷的缘由了?
目前至少是有这么一点结论了。
万良看向一旁的陛下。
他眼下忙得脚不沾地,委实不大有功夫伺候陛下同经美人安置了。
于是他问道:“经美人可要‘午歇’?”
咸毓哪敢呐。
这里可不是随便的地方。他们买通良公公躲在这里已经是胆子大了,要是再待下去又碰到了别的外人那就危险了。
咸毓站了起来,婉拒道:“……我饱了,要不我先回去吧?”
万良又看了一眼不置一词的陛下。
试着问道:“那您‘送送经美人’?”
眼下还真当是咸池殿更安静些。
楚蔽古怪地打量了一眼万良。
不知这个老头子想到哪儿去了。
他站起身吩咐道:“无姬,找几个禁卫送。”
万良:“……?”
直到经美人走了以后,无姬带严颢来见陛下。
眼下有了空档,他凑在墙角边同万良小声说道:“万内侍,你瞧着陛下好些了吗?”
他还记得清晨从暗狱出来时的陛下那浑身上下的气息,真教他不敢靠近。可是方才瞧着陛下那意思,也不像是有经美人陪着便能尽兴了似的?
万良摇头:“今日暗狱里出了何事,你又说不清。不过我瞧着……兴许同经美人相关?”
“经美人?”无姬意外道,“当真?如若只是同经美人拌拌嘴,倒就不会有什么大事了?”
万良闻言问道:“原来他们拌嘴了?”
怪不得。
无姬也糊涂了:“他们拌嘴了吗?”
万良皱眉:“不是你这臭小子说的吗?”
无姬连连讨饶:“属下不知属下不知!可是万内侍,您可真别瞧属下年纪小,属下还真当瞧出了些旁的意思呢……”
万良狐疑地看着他。
无姬压低了声音凑到万良的耳旁,他一点儿都不敢让隔壁偏殿的陛下听见:“您想啊,经美人至今都以为陛下只是个代帝在朝时的皇子——就算经美人她心再大,也总归心中有些过意不去吧?”
万良皱眉不言。
而后一边动身一边说道:“你我是陛下的人,要为陛下着想。”
“属下这不就是在为陛下着想吗?”无姬跟上,辩解道,“属下并不是为经美人着想的意思。”
万良停下来:“那你还愣著作甚?”
他忙得脚不沾地,此时还真当没太多时间多出来了。
“我?”无姬吓得倒退一步。
万良叹了口气:“先替陛下去咸池殿看着经美人。”
不管二位到底有没有拌嘴,先看着些总归是没错的。
“哦!”
无姬离开两仪殿前还顺道路过了严颢觐见陛下的偏殿,他瞟了一眼,严颢正还跪在那里。
无姬无声中给自己打气,他今后一定要好好当差,好好为陛下看着经美人,才不要像严颢这厮似的,总是将差事办砸了。
说起来严颢也只是替陛下办了三两回差事罢了,严颢在心中默默细数着。
除了太极殿上的一唱一和,其余两回“为陛下在宫外寻钟老”与“受陛下之托赴狱中劝钟老”都被他办砸了。
严颢心中也是苦不堪言,没想到那钟老前后两回都诓骗于他。
“陛下!”终于见着人后的严颢心中有千言万语要同陛下诉说,“草民……”
“你方才怎不叫她起来?”楚蔽突然问他。
“啊?”严颢满脸疑惑。谁?
作者有话说:
严颢:你心疼经美人的膝盖你就直说啊!我也只是个单身狗我懂什么啊!
——
QAQ怪我手速赶不上脑速,大家放心,以后情侣项目都会有的!还不少!
(这就努力加更去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