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鱼穿进宫斗文

第145章 咸鱼穿进宫斗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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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栈掌柜吓得直冒热汗, 在一旁争取回旋的余地:“差爷使不得!是不是认错人了?”

若是直接将人从他的客栈中带走,他日后的生意铁定要不行了。

掌柜慌张地看向天字一号房内的二位客人。

这时楚蔽也开口说了一句:“认错了。”

咸毓跟着用力地点点头。

衙差冷哼一声,指着她道:“细皮嫩肉的,铁定是个尼姑!”

咸毓:“……”

说他们眼力不行么, 可至少怀疑了她的性别。但根本上, 他们还是认错人了。

就怕他们两个真被误会得带走问话去, 咸毓立即解释道:“我们是从城门外进来的,不是从山上下来的。头上的头发都是真的, 不信你看!”

几个衙差听着她的声音, 反倒更加疑惑了,但又看他两头上的头发的确看着也不像是粘上去的……

咸毓顺着他们的视线,伸手扯了扯自己的头发给他们看。

头发是最好的证明了。至于她略微中性的声音什么的都可以等会儿再找缘由掩饰。

现在最关键的就是不要被他们带走, 带走后一检查就很有可能揭穿她女扮男装的身份,之后若是牵连出其他更多的审查, 那不就横生事端了嘛。

可几个衙差想的却是不管三七二十一,就算这两人头发是真的,但他们也不能无功而返,不如将可疑人等先带走再说。

“少说废话!”几个衙差直接逼进了房门内。

咸毓担心楚蔽直接跟人打架, 一把拉住了他的胳膊。

无论如何他们两人都不能把动静闹大。所以这种时刻肯定不能硬来。

而楚蔽倒也没有挣脱她的手, 只是默默地立在原地。

衙差上前几步, 对着他们说道:“老实点, 就不捆着你们了。”

咸毓真的是无语了。

他们分明抓错人了, 还要一条路走到黑,自己下不来台。

但凡出门左拐, 也立马能抓到正确的对象。

楚蔽眉间微蹙, 问道:“你们可有文书?”

几个衙差不屑地说道:“衙门告示都贴上了。”

说着就要去抓一旁的咸毓。

咸毓下意识地想躲开这几人的魔爪, 楚蔽也面色发冷, 正在他忍不住想要动手的时候,走廊外突然冲进了另一个满头大汗的衙差,他气喘吁吁地开门见山说道:“赶紧回去!牢房走水了!人手不够……”

几个衙差一凛,没想到遇到这种意外。

牢房走水事大,若是趁乱逃走了关着的犯人就不好了。

他们当机立断地决定留两个人将人守在客栈,其余几人匆匆赶回衙门里去了。

客栈内的喧闹声不止,有不少房客听见动静后,好奇地打开房门探出脑袋张望,而胆小的则是紧闭房门,不敢多加打听。

咸毓无奈地看着退到门口守着的两个衙差,然后见自己身旁的楚蔽也低沉下来的脸,她咬咬牙,同他轻声说道:“我去跟他们再说几句试试。”

说着就往房门口走去。

两个衙差以为她要硬闯房门,连刀都拔\出来了一半,咸毓离了两三步不敢再靠近,皱着眉问道:“谁跟你们说我们俩有疑的?”

没想到她这句随便问问的开头话还真问到点子上了,两个衙差下意识的目光给了她答案——一旁还留着干着急的客栈掌柜……身边的小二忽然吓软了腿。

“是你?!”掌柜气不打一处来,“你个赔钱货!”

他没想到是自己客栈里头的人脑子犯浑,掌柜气得揪住了小二的耳朵:“你长着‘抓贼的本事’,还来我这儿干活作甚?”

可把他“能耐”的,自作多情地怀疑起贵客来了?八字没一撇的嫌疑罢了,他的客栈名声却是要被搞臭了!

掌柜像是抓住救命稻草了,他上前一步重新劝道:“二位差爷,房内的二位客人看来也不是你们要抓的出家人,想必这是一场误会!不如就此化干戈为玉帛吧?听闻衙门走水了,若是烧坏了什么东西,不如让小的为衙门捐上一些?您看,我们这做生意的也不容易,客人并未生事,小的还是担待些的为好,不然日后还有谁还会再来小店住呐……”

咸毓也连忙说道:“是啊,我们只是刚进城歇脚罢了,你们认错人了吧!”

两个衙差相视一眼。

可他们沿道查过来,想抓的人十有叭九是进了这家客栈,不然他们也不会那么笃定。

眼下看来是进门问小二时出了差错,这小二胆小又胡猜,同他们说天字一号房的两个客人很是可疑——连束发都不能一个人自力更生。因方才小二这么一说,听着就像是两个逃犯,他们才径直上门来抓人的。

咸毓见门口这两个人面色有所松动了,她心里也松了一口气。

现在她和楚蔽出门在外,最重要的就是低调。要是这些衙差再动不动拿他们过问,不出一日他两都要在客栈内混个眼熟了。

所以当务之急还是把人给劝走吧。

咸毓观察了一会儿两人的脸色,试着说道:“二位要不换成看着客栈大门口吧?这样外头街上也能兼顾一些?”

“是啊是啊。”掌柜连忙跟着帮腔道。

反正今日全程禁足,外头也不会来什么新客入住了,他还不如把客栈里的客人照顾好。而这两位衙差若是一直站在天字一号房门口,日后他这间最贵的房必是再也租不出去了。

“二位差爷,不如再看看?若是真有什么出家人逃犯,小店必是当仁不让地佐助衙门办案!里头的二位客人想必只是个误会、误会!小的看得分明,二位客人的头发看着当真不假!”

……

那两个衙差终于走下了楼,去守着客栈大门口了。

掌柜想进来致歉,被咸毓微笑着回绝了。她关上房门,走回床榻旁往后一倒,瘫躺了下来:“哎。”

楚蔽坐到她身旁,淡淡问道:“方才与人理论时不是挺有底气的么?说累了吗?”

咸毓躺得像是一条死鱼似的,懒洋洋地说道:“那还能怎么办呢?你不行只能我上了。”

他长得就是个不爱同人理论的性格,所以咸毓也只是硬着头皮上。

楚蔽只问道:“你为何觉得我摆定不了?”

咸毓转过头来看他,轻声问道:“你不也没有揭穿隔壁房间吗?”

他们两要是当场举报隔壁那一间,就不用费之后更多的口舌了。

可咸毓不想把事情当场闹大,不然之后客栈里人人皆知他们两个举报人士了,那也算是变相出名了,所以唯一把热度降低的做法就是只辩解了自己的嫌疑,然后退出关注中心。

但没想到楚蔽回的却是:“我若是告知他们想要抓的人就在隔壁,那我不成了他们的贵人了么?”

咸毓略微惊异地抬起了自己的脑袋:“你这个看法真奇特。”

接着她又躺了回去。

她听懂他的意思。他好像是想让衙差们凭借自己的本事办差,而不是靠热心群众的幸运帮助。

楚蔽替她捋了捋铺在床铺上的发丝,面无表情地说道:“他们为何如此命好,能有贵人助他们将差事办好?”

咸毓彻底被他的观点逗笑了,她咯咯笑地对他说道:“好啦,眼下他们的命变得不好了,办差途中衙门着火了,也算是倒霉。”

只要不是阴谋论,那看来他们衙门牢房着火也只是因为天太热没有注意火灾防范,这对于整个衙门来说也算是一桩不小的倒霉事了,甚至连出门办案的人都错过了离逃犯最近的机会。

不过反正还有两个人守在客栈门口呢。如果等他们这些当差的人冷静下来分析过后,应该能在之后尝试查房抓人,或许接着就能排查到隔壁了。

不过这些都与他们无关了,楚蔽丝毫都未留多余的心思。他指尖从她的发尾划过,问道:“好些了吗?”

躺着的咸毓点点头:“脚不软了,不怕了。”

她撑着胳膊坐起来:“我们去捡彩扇吧。”就算不担心会被人捡走。

现在两个衙差守在客栈大门外,他们直接去后院也无碍。

快速收拾好后,咸毓和楚蔽走出房间。

外面果然如楚蔽所言,往客栈大门外望去,街上还是有三两出来买东西的人,也不是满城街上都空****的,只是路过客栈门口都绕得远远的。

两人先是绕到客栈的后院,从花丛中捡起了彩扇。接着楚蔽带着咸毓顺道去马厩看一眼他们的马。

此时客栈后院没旁人,楚蔽边走边轻声问道:“你方才怎不继续听下去了?”

瞧着她前头还听得兴致勃勃的。

知他是问之前吃面的时候,咸毓摇了摇脑袋,扇着彩扇,一副老成地说道:“因为我觉得没意思呀。那尼姑年纪轻轻,没见识过这般的男子,顺着他不断地惹是生非,听他教导说那便是真情。”

咸毓看了一眼彩扇上的绣花,说起话来的语气难得有些淡淡的:“若是哪一日,那尼姑伤透了心,决定同他分手、呃也就是分开了,那么那个男子一定会质疑说,他们两人之间的不是真情。”

总之就是只有不断陪着他考验下去,他才会继续觉得是真爱。

楚蔽默默地回了一句:“我也觉得无趣。”

咸毓抬头看他的脸色。看他是在给她帮腔呢,还是真的也是这么认为的。

当她看见他脸上一如既往平静无波冷酷的神色后,她忽然觉得有趣,笑了起来。

“你笑什么?”楚蔽带着她走到马厩旁。

咸毓挥着彩扇:“我笑你冷冷的脸色。”

楚蔽不解,径直问道:“你是想让我朝你多笑笑?”

“哎,不必!”咸毓笑着摆摆手,每个人的气质都不一样,保持自然就行了,他没必要像是现代似的“专门去做个微笑唇”。

时至今日,他心情开心与否,咸毓觉得自己还是能够感觉得出来的。

就好比现在。

楚蔽给她指了指:“瞧,那匹是我们的。”

“嗷!”咸毓伸着脖子看了过去。

楚蔽:“……”

她显然是自己认不出来。

罢了,不记得就不记得吧。

但咸毓其实此刻在心里想的却是别的事,她伸手主动挽住了他的胳膊,提起了自己的想法:“等以后我们如果手头宽裕的话,我们可以以旧换新,换上新的马车。”

现在还是暂时用着手头上的这一辆吧。

一开始买的车就是不用太贵,等以后日子安稳了之后,再升级代步工具也不迟。

楚蔽没想到她在筹划着这一点,他挑眉:“你若是想换辆更好的,眼下也可以。”

咸毓睨了他一眼,笑着问道:“你莫不是在学隔壁那和尚说话?”

楚蔽摇头。

隔壁那人或许有着旁的心思,他管不着。但他的心思还是明了的。不过就是望她不要为了省吃俭用而亏待到她自己。

或许她一直以为他们此番“出逃”吃苦是难免的,但他保证他并不是为了看她吃苦而答应她“出逃”的。从始至终他皆是想让她日日开怀,永远过得轻松自在。

咸毓现在的确非常的轻松自在,她挽着他的胳膊,看了一会儿马吃草之后,才松开了手。

毕竟虽然此处眼下没人,但也得当心会不会有人也过来马厩。他们两皆是男子的装束,还是正经些为好。

最后两人检查了他们停放在后院的马车。天儿很热,咸毓一边厚着脸皮扇着彩扇,一边问楚蔽道:“你知道再往北到哪座城,会变得凉快一些?”

楚蔽看着她坐在马车头,掀开的男子衣袍摆下,一双小腿前前后后地晃悠着。手中的扇挥个不停,想必是又热着了,只是忍着不说。

他说道:“早知该买折扇了。”

“好呀,”咸毓从马车头跳下来,开玩笑道,“那日后你用这把扇子,我用折扇哈哈。”

日后两个人都是男子的打扮了,但总有一个人得用上彩扇吧?不然买了就浪费了不是吗。

楚蔽在一旁扶了她一把,等她站稳之后,也一直没有回绝她的玩笑,像是他也不在意用彩扇似的。

不过咸毓转念一想,他比她耐热多了,可能到时候硬是忍着不用扇子也不一定。

在地上站稳之后,咸毓忽然又想到:“我们还是将扇子暂时放在马车里吧,省得我一会儿拿回去又被衙差嫌弃女气。”

“管他们作甚?”楚蔽冷冷地说道。

咸毓摇头:“哎我这不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嘛。”

说着她又往马车内爬上去。

他们在客栈入住后,上楼也只带了另加掩饰的小木箱和换洗衣裳等,剩下无关紧要地都留在马车内了。

咸毓一边放彩扇,一边说道:“我想起来三娘给我们的炊饼应该还剩下三两张呢,放在车内会不会已经馊掉了?”

楚蔽跟着坐上了马车,掀开车帘说道:“只是三两张,你可莫为了浪费这些而心疼。”

咸毓坐在车厢内摇头:“我发现我们的马车停在后院的阴凉处,反倒比客栈的楼上凉快些,你瞧是吧?”

说着她拉他坐进来感受一下。

楚蔽依言放下了车帘。

白日里的马车内并不昏暗,咸毓索性找出了最后的几张炊饼,她撕下半块边角,被楚蔽拦了下来。

“你还吃?”他取走了她手中的炊饼。

咸毓笑着回道:“我尝一尝才知道有没有嗖呀。”

楚蔽只能将她撕下来的一角放进了自己的嘴里。

咸毓来不及阻止:“哎……”

楚蔽嚼了几口之后咽进肚子里,然后回道:“倒是还没馊,但你也别吃了,晚上想吃什么?一会儿我去同客栈的厨房说。”

咸毓觉得他说得也没错,他们毕竟是住得起客栈最贵房的人,刚才又出了那个误会,想必客栈这里至少不会亏待他们晚上这一顿的。

等他们再住一晚,明天早上就出发,低调地离开这片是非之地。

两人收起炊饼,正打算就此出门。突然,马车外响起了一声重物坠落的声音。

楚蔽按着咸毓停下了动作。

紧接着外面忽然又是一道坠地闷声。

于此同时,出现了一道抽气的痛呼声。

“哎呦,好痛!”

咸毓和楚蔽闻言皆是一顿,两人相视一眼,听出了外头的这道声音,好像正是他们隔壁房间里的那个和尚的嗓音。

咸毓确认方向之后,悄悄将一面车帘掀起一条缝,凑着眼睛望出去。

果不其然,隔壁房间那两人像是从楼上窗户口子里逃出来了。

咸毓眯眼一看,见他两是依托了几件连在一起的衣裳作为绳索,铤而走险从高处跳了下来。

只不过那和尚相比起来体格更大些,他第二个跳下来时,有个打结的衣裳松了,害得他摔痛了身子。

此时这个和尚正摔坐在后院墙边的泥地上,苦着一张脸揉着自己的膝盖,他见尼姑转头在收衣裳,气得说道:“你还顾着这些作甚?我摔得好疼啊。”

那尼姑闻言连忙也蹲下来,跪坐到他身旁的泥地上,仔细查看了起来:“伤到哪里了?可还好?”

“怎还能好?我好痛,快要痛死了。”他捶了捶自己的膝盖,眯着眼咬牙道,“若是摔断了腿,你我眼下就都要完了!”

两人这是知道被衙门的人追上门了,所以赶着跳窗逃跑。

咸毓收回视线,鄙夷地朝楚蔽嘀咕了一句:“要是真摔到骨头了,他还能敲膝敲得这么重?”

没想到他们又凑巧撞上了隔壁的逃跑现场,眼下这是暂时出不去马车了。

咸毓问一旁面色淡然的楚蔽:“你要看吗?”她可以把掀窗缝的位置让给他。

楚蔽摇头:“你看吧。”

他无甚兴趣,拿起一旁的彩扇替她扇了起来。

反正凑巧撞上了,咸毓就打算再继续看看。

她掀开一道窗帘缝隙,接着望出去。

那尼姑满脸担心地围在和尚的身边:“你还好吗?真若不成……我背你吧!”

那和尚两腿一蹬,直接坐在地上不起来了:“你真是异想天开,你怎能背得动我?”

那尼姑正想说试试再说,就被和尚打断了,他狠狠地说道:“一定是你师姐们报的官!他们好狠的心!从来就不想让你我好过!”

小尼姑听了这话之后,人更加的慌了,她颤着声,像是在自问自答似的:“我师姐她们?她们为何要报官?怎么会?”

她心中茫然又害怕,下意识地揪住和尚的衣裳问道:“方才门外的声响你也听到了吧?他们说山上出了命案!怎么回事?怎会生了这等事?”

咸毓合上窗帘,转过头来看向楚蔽。

虽然随意揣测别人的嫌疑也不好,但是她和楚蔽私底下简单聊一下应该还是可以的,她轻声问道:“那个和尚会不会是凶手啊?”

比如说杀了尼姑庵里的人,瞒着小尼姑,然后带着她一起私奔了。

楚蔽在一旁坐如松,手法很稳地扇着彩扇,淡淡颔首道:“你猜得在理。”

咸毓被他一肯定,反倒对自己的推测没有信心了。

如果什么事都像是她相像得那么简单,那她就不是一条废柴咸鱼了。

这不,外面的和尚突然恼怒地说道:“你问我我怎知?你我近些日来皆是形影不离,我若涉嫌命案,你也别想逃脱干系!”

尼姑闻言低声道:“我……我只是实在不知道如何是好了……”

和尚抬眸看她:“我们这就跑啊!那些衙差摆明了想抓几个替死鬼罢了!你方才没听着吗?他们就是在胡乱抓人!只不过你我凑巧相携下山,他们便可以为命案安上几个在逃凶手了!我们千万不能被他们逮到,不然抓走之后,肯定会被判罪!他们口口声声的办案不过都是屁话,到时候有没有罪还不是他们说了算!赶紧的,快扶我起来,我们这就跑!”

尼姑依言从地上爬起来,哽咽地扶着他的胳膊,仍是担心地问道:“可我们越是跑,不就越是洗脱不了罪名吗?不如同差爷们见上一面,好好商量……”

“你真是想得天真!”和尚斥责道,“我方才说的话你没听着吗?他们瞎着眼当差!你我又本是不明不白地私逃下山,他们若是一直抓不到人,逮着你我交差不更好?而你我怎能与他们解释得清呢?”

尼姑都要被他说哭了,她长这么大,先前一直都只是住在庵里,从未遇到过大事,如今身边又没有师长护佑,一路以来都不过是咬牙坚持罢了,她哽咽地问道:“若是被他们抓着了,你我就完了吗?”

“你难不成还往好处想?”那和尚直言道,“你别忘了,你我都已经破戒了!你就算再回去,师门也不会要你了!这天下这般大,我们躲得远远的便是了,难不成你还念着庵里的安逸日子?再说了,你那庵中节律森严,不是吃斋就是念佛、日日功课,你也安逸不到哪儿去。不如下山还俗!等你我去了外地,用你的积蓄租上几间铺子,我东山再起做生意养你,日子肯定比日后好过!”

“可是……可是……”尼姑害怕地问道,“我的那些积蓄还留在房中呢……”

和尚只顾着戴好自己头上的帷帽,帷帽后檐是他粘在上面的假头发,他胡乱地撇开,急着说道:“先逃命要紧,等过几日再雇几个人来客栈取走箱笼背后的钱财便是了!”

“嗯。”六神无主的尼姑终于缓过来一些了。

两个人互相搀扶地往后院墙边走去。

看样子是在找方便的出路。

咸毓收回视线,盖上车帘。

她也不担心外面两人看上他们的马车、想不开来偷了马车跑路,因为她知道那两人的诉求是和他们一样的,都是不想惹事,只想低调地跑路。

咸毓叹了一口气,回头看见楚蔽还在扇着扇子,她一把夺了下来,轻声问道:“你不会喊手酸吗?”

她关心他。

楚蔽摇头:“还未酸。”

那咸毓也不让他扇了,她接替过来,一边朝两人中间扇着风,一边好奇地问道:“你说他们接下来能够逃脱吗?”

楚蔽看了她一眼。

她都不担心他们自己会不会一路顺利,倒是先关心起旁人来了。

他给了一个冷漠的回复:“那二人若是逃出生天,那是当差的人没本事。”

咸毓扇风的手一顿。其实他说得也没错。

而刚才她可能潜意识地拿自己的情况和他们类比了。但等到他这么一说之后,她还是反应过来了两对人的区别。

比起她和楚蔽两人在皇宫中可有可无的角色,那个小尼姑看样子之前挺受师长宠爱的,而那和尚在之前追人的时候应该也闹得整个山头出家人里圈子里人尽皆知的地步。所以这两人跑路起来,其实显眼多了。

外头的两个人淅淅索索地找了一会儿,好像真给他们找到了一个狗洞,两人不一会儿就逃出了客栈的后院。

咸毓和楚蔽又等了片刻,然后出了马车。

“我和你一起去厨房点菜吧?”咸毓说道。

他们今天晚上吃一顿饱的,明天起早些,早点出发赶路。

两人一边往回走,一边低声商量着明早的计划。

“对了,方才的事我们还是当做没发生对吧?”咸毓问道。

她其实有点摸不清楚蔽对隔壁两人的看法。

但咸毓觉得她在心中下意识地拿自己与隔壁比较的时候,难道他不会吗?

楚蔽像是看穿了她的顾虑似的,轻声回道:“我自然不会乱说旁人之事,等明日出城之后,你我便与这城中的一切无关了。”

他这么说,看来他也没有多想什么。咸毓顿时也轻松了起来,两人去了厨房点了自己想吃的菜。

夕阳西下。

客栈掌柜果然觉得有些对贵客怠慢不周,等到晚上饭点的时候,天字一号房内送过来的吃食比咸毓点的还多上了几道菜。

咸毓悄悄打量了来送菜的小二,看着像是换了一个人。

等到房门关上之后,楚蔽走到桌旁问道:“你又在在意旁人的去留。”

咸毓眨了眨眼。

没想到他一眼就看出来了。

她确实好奇那个出了错事的小二会不会被客栈掌柜辞退。每一个打工人都不容易,不是什么简单的数字统计就可以代替的。

楚蔽虽不知她今日为何多思虑,但也安慰道:“我方才在客栈见到他了。在跑堂。”

“真的吗?”咸毓问道。

今日客人愿意出来堂食的不多,她方才上楼时都没注意。

楚蔽言尽于此,将筷子递给了她。

自从出了京城之后,这是咸毓首次吃到一顿不错的菜色,她食欲大开,先是毫不客气地猛吃了好几口,抬起头来一看时才奇怪地说道:“你别让着我呀。”

楚蔽摇头:“你先吃。”

他吃得着实很慢,真的很像是在让她多吃几口的样子。

咸毓不懂,但还是听话先吃了起来。

等到她把几道菜都尝了一遍之后,房门外突然又想起了喧哗之声,接着他们的房门又被人在外头敲响了起来。

砰砰砰!

砰砰砰砰!

咸毓惊讶地皱起眉头,拿着筷子的手也停顿了下来。

这回外面的拍门声比下午那会都要响亮,听得出来肯定又是衙差才会敲得这么重。

“怎么又来了?”咸毓疑惑道。

楚蔽起身,主动过去开门。

咸毓下意识跟着起身,想同他一起过去。

但当她站起来看见他走过去的背影的一瞬间,她低头看见一旁他位置前的碗中稀少的菜,她突然反应了过来——

他刚才一直让着她吃……是因为他可能猜测到了衙差们或许又会来打搅?所以才让她抓紧时间多吃一些的。

打开房门之后,果然是几个又过来的衙差。看他们衣裳上的灰尘,看样子是灭完火后连衣裳都来不及换,便抓紧时间过来抓人了。

而这回他们也算是事前分析了一遍,叫了掌柜陪同带路,一间一间地敲门问话。

此时一众衙门并排一连敲了一走廊的房门,在楚蔽打开房门、咸毓赶上来时的那一刻,隔壁久久不打开的房门被一名衙差一脚踹开,接着另一个衙差拔刀冲了进去。

刚走到房门口的咸毓见了后,和楚蔽相视一眼。

看来要被这些衙差们查到了?

门外的一名衙差揪着掌柜问道:“你不是说这间也住了两人吗?人呢?”

掌柜连连点头。他身旁的账房先生颤颤巍巍地拿着账簿帮忙回道:“是是是!”

的确记着住了两人,但眼下……人呢?

几个衙差接二连三地冲了进去,后头也有几个又惊又好奇的其他房客跟着走近来围观。

咸毓和楚蔽顿时默契地倒退两步,关上了房门。

人多了他们还是避着些为好,少被人看见。

可是事情不遂他们的愿,才走回桌旁,他们刚关上没多久的房门又被敲响了。

外面的衙差把木门敲得砰砰作响:“出来!还没问你们话呢。”

咸毓没想到自己还真不能继续安心吃饭了。

打开门后,几个衙差面色严肃地问道:“隔壁房住了何人,你二人可知?”

楚蔽平静地回道:“不知。”

咸毓的面色也没有露怯,该演的演技她当然不会掉线,神色十分自然。

“是么?”那衙差却狐疑地问道,“你二人也住了一日了,从未同隔壁房的人打过照面?”

咸毓状似不知地问了一句:“隔壁房里就是你们要找的人吗?”

衙差却不回她的问题,而是接着说道:“小二说,方才看见你二人去了后院。”

咸毓点头:“怎么了?”

接着就有去而复返的衙差跑上来与同僚接头,低声细语交谈到,他们在后院找到了脚印踪迹。

几个衙差合计之后,便抬起头来问道:“你二人若是包庇了逃犯,该当何罪?”

咸毓立即说道:“原来隔壁是逃犯啊?”她连忙看向掌柜,“我们与隔壁从不认识,掌柜你们开门做生意的总能看得出来吧?”

客栈掌柜此时的脸色有些灰败,他先前努力维持客栈的名声,没相当解除了天字一号房的嫌疑还没过多久,逃犯却还真住在他家的天子二号房中!看来他今岁是流年不利,惹上祸事了。

掌柜擦了擦额上冷热交替的汗水,打起精神来,上前帮着说道:“是啊差爷,这两家房的客人来的时候也是一前一后毫无干系,二位客人真当不知隔壁住的是何人。”

退一万步而言,他也不愿意将自己手底下最贵的一间房的名声给搞臭了。

衙差们忙了大半日了,心中满是不耐烦。哥几个合计好后,兵分两路,大半的人都赶下楼去了,要寻着后院的足迹捉拿逃犯。剩下的几个人甩了甩手上的铁链,凶狠地说道:“今儿你二人必须往衙门走一趟了。”

这一点都不是咸毓和楚蔽所希望的。

咸毓争取着最后的大事化小,她认真说道:“几位放心,我们真当不认识隔壁房的人。”

可她解释的话对于衙差而言无足轻重。他们办差事的,但凡找到了一丝线索,必然不愿放过。眼前二人正巧去过后院,行迹可疑,辩解的话也不如等到带到衙门后再听他们说。

“二位跟我们走一趟吧!”

短短不到半天,咸毓和楚蔽再次遇到了这种僵局。

咸毓沉下心来,挨着楚蔽站在门内,也是想不到更好的方法了。

到了这种地步,他们也不能强烈反抗起来,看来只能跟着衙差走一趟了。

“手伸出来。”两个衙差上来要绑他们的手。

楚蔽皱眉问道:“非要如此么?”

他不愿身旁的人遭罪。

也不知她方才吃饱了没。

“你当这是儿戏吗?”几个衙差本就没有好脾气,说着就严厉地上前两步,打算来硬的。

咸毓拉住楚蔽的胳膊,她看了一眼四周围上来的看客越来越多,看来他两现在真的只能坐以待毙、去衙门走上一趟了。

就在这时——

声后突然传来了一道喊声:“慢着!”

众人转头一看,不远处的楼梯上忽然又走上了了一队身影。

打前头的是个娇俏的妙龄女子,咸毓正看着有点儿眼熟,来人已经边走边扬声说道:“你们放了他!”

几个衙差此时的面上变得不怎么好看了,皆是脱口而出:“赵十三娘?”

咸毓忍不住快速地问了一嘴身边的楚蔽:“我们是不是在哪儿见过她呀?”

楚蔽一点儿都不想回答这个问题。一时冷着脸不说话。

咸毓以为他也不知道,接着也不继续想了。

这时,赵十三娘走上前来,率先问道:“你们干什么呢?”

几个衙差竟然有些无奈地回道:“办差呢,赵十三娘你难道没看到?”

咸毓看得啧啧称奇,又十分好奇。正巧客栈掌柜被挤到了门框边,于是她凑过去小声提问道:“这赵十三娘是什么来头?”

掌柜汗颜:“贵客您有所不知,这赵家是城中首富,赵十三娘乃家中老幺,从小受宠……”

掌柜的话还没说完,咸毓已经被楚蔽拉回来,然后错过了掌柜的最后半句。

不过掌柜像是料想到了什么,也不急着补上最后一句 。接着果不其然,他见那赵十三娘站在不远处对衙差说道——

“那你们走吧。”

几个衙差到底是不大愿意,坚持说道:“赵十三娘,衙门办差捉人,您还是不要……”

“你们是说我在搅局吗?”赵十三娘娇声打断道,接着她伸手指向咸毓,“这郎君长得风光霁月,怎会是犯人?”

衙差无奈地说道:“赵十三娘,人不可貌相,这二人……”

“我就是以貌取人呐!”赵十三娘娇声道,“我喜欢郎君,你管得着吗?”

门框旁的客栈掌柜闭上了眼睛。

咳咳,果然如此。

只不过,为何眼下的身边有些凉快呢?他睁开看见,陡然一惊,看见天子一号房中另一个高个子的贵客此刻正面若寒蝉,冒着冷气……

一旁的咸毓也被她的话惊到了,她忽然想起来了,连忙拉了拉身旁楚蔽的衣袖,轻声说道:“我记起来了!她是昨晚哪个……香囊?”

楚蔽冷着一张脸,并且希望她忘掉。

赵家连在衙门中的大人们都不敢轻易得罪,此刻最为头疼的非几个衙差莫属了。

首富之家虽不是地方恶霸,但衙差们也不敢难为赵十三娘,衙差苦恼地说道:“赵十三娘,你怎就看上他了呢?”

说难听点,这小白脸到底是男是女还不一定呢。长得那么女气,一点儿都没有英雄气概。

可他们没想到这赵十三娘是要同他们当场抢人了——

她上前一步,扬声道:“我看上他了!我想让他当我的赘婿!”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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咸毓:……?你说咋办?@楚蔽

楚蔽:呵呵,冒寒气中ing

掌柜:谢谢谢谢,省了我这儿的中央空调投入(bush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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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章节合并了,大家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