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鱼穿进宫斗文

第198章 咸鱼穿进宫斗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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包括人群中的蓝景, 他正将膝盖爬上桌案、想要朝那三管事破口大骂时,在后头扯着他的同伴忽然手劲一松。

蓝景的脑袋随即也跟着众人的目光转了过去,便看见自己那两个躲得好好的义兄突然遛弯似的冒了出来。

……什么情况?

楚蔽迈的步子很大,被他牵着手的咸毓时不时小跑几步才能跟上他的速度, 他们走到大堂中央位置时, 咸毓也终于反应了过来, 她拽了拽楚蔽的胳膊,边走边凑近身子问道:“你这是……”

他们这是在干嘛?!咸毓下意识伸手捂脸, 幸亏刚才出房门前他们两人已经打扮了一下, 但她还是忍不住举起另一只手试图遮挡自己的脸。

曾经作为糊咖的她也没想到,竟然在这一刻能体会到了大红大紫的同行们的感受,所有人都朝这里看了过来, 这种感觉她十分陌生。

楚蔽却闻言又在停下了脚步。

咸毓跟着他一个急刹车,彻底的不懂了。她疑惑地看向他, 瞪着双眸,满是不解。

不过至少在众人的目光之下,她纤细的身影几乎是躲在了他身侧的阴影之中。

楚蔽也背着人群,低头朝她说道:“不是说, 要找他说么?”

咸毓一愣。

什么?

楚蔽快速转头示意蓝景。

正双手撑在桌案的蓝景在发愣之中接收到了目光, 他立即一激灵。

然后他朝不远处的义兄指了指自己——阿兄让他过去吗?

可接着义兄却已经迅速转回头去了, 只留给他了一个后脑勺。

楚蔽接着低声朝咸毓说道:“最快的法子。”

“……”咸毓终于明白了。

——他竟然真的以“最快的”方式联系到了蓝景。

虽然这方式是如此的出其不意……

“我还以为你真说走就走呢。”咸毓拍拍自己的胸口, 。

他刚才不管三七二十一的拉着她走了出来, 她都已经做好了等出门之后面临枪林弹雨的挑战了呢。

楚蔽刚想回她“这又有何不可”,便闻见身后的蓝景已经大步跑近了。

蓝景挠了挠脑袋, 上前试着问道:“阿兄?”

咸毓转头一瞧, 立即小声说道:“阿弟你快过来!”

“怎了?”蓝景到眼下还不知出了何事。

咸毓也来不及解释, 她用余光瞟见他们现在站的地方离大堂中央还不够远, 于是她迅速扯住蓝景的胳膊,左右一手一人、拉着两个人来到了更远处的墙角边。

蓝景也意识到眼下这显然是有要事商议了,他立即问道:“捆着那三人可有生事?”

不然他的两个义兄为何突然下来寻他。

咸毓下意识地摇头,那三人不算事生事,可那简直比生事还严重,于是她又紧接着点点头。

蓝景正看得不解时,咸毓缓出一口气,快速地将刚才发生的事一五一十地描述出来。

……

“什么?!”蓝景很是吃惊,“假的?”

听闻这个消息之后,蓝景整个人都愣在了原地。

接着他又疑惑地看向楚蔽:“阿兄怎认出其中一人乃冒名顶替?”

他们三人在墙角边站定之后,咸毓当然顺其自然地松开了蓝景的胳膊,但楚蔽却仍旧没有松开她的手,此时他淡淡地看了看面前二人身影之间的些许空隙,便又使了一丝巧劲,将咸毓拉得更近了他一些。

咸毓没注意到他的小动作,而是催着问道:“阿弟问你呢?”

是啊,他怎么早已瞧出了端倪?

她虽然可以懒得好奇,但眼下蓝景都问了,她也顺便听一听正确答案。

楚蔽冷冷地看了蓝景一眼,言简意赅地回道:“我都看出了那人身藏武器,自然是瞧出了他的古怪之处。”

商人和练武之人还是有不同体魄,这一点楚蔽便能从中瞧出区别。若非要说这世上真有既经商又爱武之人,那至少在前头也不可能已经门便随意让人挨揍、从未反抗。

此番行径,唯一说得通的便是那人实则空有些许功夫在身,但在这之前却是听人安排进来“以假乱”真的。

所以那个假的管事十有叭九便是一名侍君馆里的仆从假扮的。

“那个被你扒出匕首的假管事是第几回进来的?”咸毓问蓝景道。

蓝景已然沉下了脸色,缓缓朝她比划了“三”指。

他倒是记得分明。

咸毓点点头道:“那就是第三回 ,大家都以为还是骗到了外面的人,但外面的他们其实已经起疑了!”

不仅如此,他们竟然能做到按兵不动,再让了他们两回,直到剩下的另三个管事也在第四回 时答应一口气进来了。

重新获悉真相之后,在回想发生的事,那便是另一个全新的视角了。

说到这里,蓝景不由地询问楚蔽道:“那眼下大堂中的三人也有假吗,阿兄?”

他越想越心惊肉跳,眼下的态势格外棘手!

蓝景的脸色上满是遮掩不住的疲惫,他已经没有多余的力气用来惊讶咋呼了。而他也依然下意识寻求年长的义兄的倚靠。

可楚蔽却冷冷地回道:“我怎知?我方才并未瞧看。”

蓝景立马回道:“那阿兄这便过去瞧瞧?”

他不会怀疑两位义兄所传递的消息,那么眼下只有他这位义兄有识人的过人能力,他自然想到兴许可以这么做。

可奇怪地是,两位义兄听了以后竟然不为所动。一个继续面色冷淡,另一个也是面露迟疑之色。这又是为何?

咸毓也知道现在较好的办法就是靠楚蔽的火眼金睛了,但他们两人的确有些不太方便,于是她还真的有些犹豫。

蓝景只能问道:“不行吗?阿兄。”

他一直以为只是其中一人不方便见那中年男子,但年长的阿兄方才不是已经现身一回了吗?

他们眼下如此局面了,在出面一趟不是很容易的事吗?

咸毓知道蓝景在疑惑什么。

但是前不久楚蔽出去之时还没有那么多管事在场,而比起其他普通人,那些社会阶级更高的管事可能更容易有和他们的人际关系有可能产生相交叠的部分。例如他们或许还与本地的官员结交什么的……绕来绕去的人际关系,对于咸毓和楚蔽来说都是危险。还记得前不久他们不得不和几个捕快配合调查的时候,就已经格外紧绷了……

所以咸毓其实也不太希望楚蔽再次以身犯险,他们两就算已经简单修饰了面容,但也仍旧和原本自己的长相神似。总归还是暗藏很多的风险。他们最好的做法,当然是继续尽量少见太多的人,能少见一个就是一个。

咸毓叹了一口气,简单思索了一番之后,主动朝眼前的二人提议道:“要不我去?”

她去帮蓝景瞧看。

“这……行吗?”蓝景闻言问道。

他也没想到这位义兄竟然主动请缨。

但他也不知这位可也有眼力。

咸毓是觉得她女扮男装更有掩饰程度,因此比楚蔽露面更安全些。

而且虽然她没有楚蔽那火眼金睛辨认真假的能力,但她又想到,她至少还是有点儿相关演技方面的知识,因此她可以旁观那三个人的言谈举止呀,从而试着猜测一下他们什么是真、什么是假。

再说了,她如果当场猜不中的话,她也可以一会儿再回来给楚蔽转述、描绘出那三个人的所有模样,让他再分辨试试。

可这时楚蔽却说道:“不可。”

“啊?”蓝景有些急了,“那该如何是好?”

楚蔽倒是已经不在意眼下大堂三个管事之中可还有真假,因为他知道,此刻为时已晚。

他淡淡说道:“你过来与你我低语时,身后那些人会如何作想?”

蓝景一顿。

说得也是,除了同伴们不解之外,那三个管事想必早已又有了新的看法。

这……他们怎就成了绝路一条了呢?蓝景有些六神无主了起来。

但比起蓝景的一时无解,咸毓和楚蔽倒都还觉得天无绝人之路。咸毓是想得乐观,而幸好眼下的楚蔽不会再继续袖手旁观了,他轻飘飘地说道:“将那三人也拿下便是了。”

蓝景一惊:“这行吗?”

咸毓也看向楚蔽,他这方法还真简单粗暴,简直就是不想理会那些管事的弯弯绕绕的架势了。

蓝景不由地问道:“可是阿兄,照你们方才所言,楼外面不是……至少还留着一个真的管事吗?”

他若是和进来的另三人在大堂中撕破脸的话,那不是说好的谈判便接着破裂了吗?而他们眼下还未谈出什么好处来呢。

“是么?”楚蔽古怪地反问了一句。

接着他又云淡风轻地说道:“兴许,只有一刻时间了。”

蓝景听得越发不解了,他左看看右看看,问道:“何谓‘一刻时间’?”

他自诩激灵,眼下怎就听不懂了呢?

不过义兄也的确说得有些不明不白了。

咸毓摇头回应。

她当然也是不知道的。

于是她直接同蓝景说道:“我们三人在这站也有一会儿了。你不如快回去动手吧?”

蓝景左右为难,最终还是点了点头:“好,我信阿兄的。”

既然不懂,他照做了便是。

他还是很信任义兄的能力的。

楚蔽却凉凉地插嘴道:“你不信也无妨。”

毕竟他们眼下本是打算同那令三个管事谈判试试再说,但他的建议却是让他即刻撕破脸,瞬间转过态度,一般人自然是应接不暇。

“哎呦,阿兄你无需这般想,”蓝景爽朗地笑道,“你们等着吧,我这便去!”

事情如今已经到了这般地步了,他再多的焦虑也是无用的。

因此蓝景反而莫名轻松了些,说罢便撸起袖子气势汹汹地朝大堂中央大步走去。

后面的咸毓觉得,她和楚蔽也是“厚脸皮”——他们当然没有跟上,而是还往更边上的木高架后方挪动了几步。

等她拉着楚蔽躲在置放花盆的高木架背后,咸毓的视线透过盆栽的枝叶,打算那边望去。

这时楚蔽在她身边淡淡评价道:“他缺了拳脚功夫。”

不知怎地,咸毓竟然听出了他为何这么说,她笑着转头问道:“你这话,是在褒扬他?”

这可难得了,没想到他还忽然表扬起了蓝景。

蓝景虽然年纪轻轻有稚嫩的时候,但在咸毓看来,这弟弟已经够有担当了。所以楚蔽才说了一句“他还缺一点儿拳脚功夫”,画外音不就是……不然这弟弟还能更优秀吧?

楚蔽不置可否,反问她道:“可以见得?”

他不承认也没关系,咸毓笑着打趣道:“我还以为,你这当兄长的想要日后教他功夫呢?”

楚蔽冷哼一声,回道:“本‘兄长’若是教人功夫,不也该教的是你么?”

咸毓一愣,没想到他也顺着她的话开起了玩笑?

她立马将头摇成了拨浪鼓:“别啊。”

不管是开玩笑还是当真,她都做不到的。

他两你一言我一语之后,咸毓倒是没了什么紧张的感觉,接着她又认真地往不远处望去。

而此时回去的蓝景却同其他人产生了分歧。

他一回去,便再次朝对面三人扑去。众人以为他这是怒火攻心,想继续同那三个管事破口大骂。

于是大家又七手八脚地阻拦了他,还有人劝道:“你先忍忍,莫要生气!方才你走开时我们都已同他们谈下去了。”

“我……”蓝景噎住了,他方才是假装生气得想争执,但此时回来后,他一想起他们一直被欺骗,那蒙在鼓里的真相可是真令他生气了,“我怎能不气?他们这些包藏祸心之人……”

“哎你别这般说了!”他身后拉着他的几个侍君皆是劝道,“你就不能再忍一会儿吗?”

这弟弟就可真是个火气大之人。

蓝景摇头,想要挣脱他们拉住他的手,他说道:“你们快放开我!”

他们好几个人一同拉着他,他可真是“举步为难”了,更不都无法再上前一步了。

蓝景一点儿都不甘心。

这时,对面默默瞧着他们的管事看着他说道:“你怎说我等‘包藏祸心’?今日打闹此地的不都是你等吗?”

他们三人倒是各自坐在椅子上十分淡然。

“你少来混淆视听!”蓝景立即反驳道,“你怎不说多年之前你们开了这家侍君馆才造就最大的祸害!?”

真是一群不要脸的险恶之人!

这时蓝景的嗓门很大,远处望着的咸毓都听见了。

她闻言赞叹道:“蓝景竟然并未被他们绕到弯子里去!”

那几个对面的管事显然是在有意指责他们,但其实,被拐来、被逼迫当侍君的人才是在这家侍君馆中受到迫害之人。那些管事竟然在此刻还怪罪起了蓝景他们来了。

楚蔽站在她身旁,一言不发,只是冷冷地瞟了一眼不远处的大堂中央之貌。

他带她下楼来,便是注定她的目光又会转向旁人。

这已经是他的退让了。只因她希望能下来。

咸毓扯了扯他的衣袖,头也不转地问道:“蓝景会不会解释不清、说不动其他人呐?”

毕竟蓝景应该不会一回去就揭穿那三人了,他本是为了先发制人、让那三个管事措手不及。但是,没有预料到的是,其他的人却和那三管事颇为沟通顺畅。

如此一来,蓝景简直就是孤军奋战了。看来方才短短一会儿功夫,那些管事就已经又用花言巧语诱骗了其他人。

此时的蓝景仍旧被不少的人拉着身子,有人继续好言相劝道:“管事们都答应我们了。”

蓝景格外狐疑,蹦出了一个字:“嗯?”

周围七嘴八舌地补充道:“他们愿意放我们走,还说会赠与我们少许盘缠!”

有的人继续说道:“哎……我的房里还留着不少积蓄呢,既然如此,我稍后再回去取了。”

“是啊是啊……”也有相同情况的人立即应和道。

这些人在蓝景的四周聊了起来,蓝景越听越狐疑。哪有关人的人主动放他们走的?那他们方才为何还费尽力气愣是闯不出去呢?

而且这都什么时候了,这些哥哥们竟然还在惦记自己的私房钱?这简直就是军心不齐呐,蓝景觉得大家本不应该如此。可他张了张嘴想要打岔,此时却没一个顾得上他的了,甚至见他似乎不再冲撞对面了,也都纷纷松开了抓住他身子的手。

于是蓝景只能随便揪着一名侍君问道:“你们说什么?”

那侍君笑着回道:“管事们愿意放我们出去啦!”

这侍君俊朗的笑容差点儿闪到蓝景迷惑的眼睛。

“你放屁!”蓝景下意识反驳道。

哪有凭空生出这等子好事来的?

方才他们不还如何开头、那三管事都油盐不进吗?

那侍君闻言皱眉抱怨道:“啊呀,你好生粗鄙!”

接着就转头不理他了。

蓝景:“……”

他也只是粗鄙了这一回罢了。

人群中不断传来低声热议,大家都交头接耳窃窃私语着,完全都是一副皆大欢喜的模样,唯有蓝景一个人显得格格不入,他怎么都不愿相信事情就这么完了,因为他方才分明还听到了新的真相……

蓝景有些茫然地快速左顾右盼,接着便低头找着了仍旧绑在椅子上的中年男子,于是他立马伸手推了推他的肩,沉声问道:“方才大家真当谈好了?”

他眼下竟然只能问这人了。这人一直被锁在他们这一方,方才谈判桌山的内容,他自然全都听见了,因为问他也行。

中年男子本在闭目养神,这便缓缓睁开眼睛,露出仿佛与世无争似的神色,默认了此言。

他不回答,蓝景烦得很,追着问道:“我问你话呢?”

这老变态可真“惜字如金”。

但蓝景自然是要强逼他说出口的。不听到回复,他便接着问下去。

于是那中年男子终于主动张开了嘴,缓缓出声道:“你方才去了何处?”

他竟然是不答反问。

蓝景自然不会回答他的问题,他再次问道:“他们说,已经谈妥了——那你倒是同我说,他们具体谈妥了哪些?”

他身后那些小伙伴光顾着自己高兴了,同他说的也都是他们这方得到的益处,但总是忘提他们会向对方交换些什么?

是按原计划交换这个中年男子的安慰吗?

可方才那些嘴脸不都快要明说了,关键时刻必会对此人弃之不管吗?那眼下怎还有好心来交换中年男子。

蓝景越想越起疑。

而若是交换的是前三个管事,那好似也太过于爽快了吧?这些管事真的舍得这么多的侍君就此离开此地吗?若是如此宽容,那便早已没了先前的冲突之事了。

蓝景心乱如麻,他的脑海中反复回想起自己两位义兄方才前前后后同他分析的话语。

……若是在他搜出匕首那一趟,眼前这三人就已经以为他已然瞧破了他们的假装,那他们会何以应对?

……若是他们本就一直虚伪至今,那眼下他们好趁他不在时说动了旁人,又是怀着如何的心思呢?

……若是真的只是他想多了……

这时中年男子还在问他:“你那二位义兄下楼来作甚?”

“干你何事?”蓝景下意识回嘴道。

神色却是继续独自沉思的模样。

他眼下一个人自然打趴不了前面三个管事,因此虽然他身后的一众伙伴不拉着他了,他也不敢妄自动手了。而他们倒还以为他终于能稍安勿躁了。

“怎就不干我事了?”这中年男子好似养精蓄锐出了一些新的精力,眼下倒是继续和他说个不停了,“你义兄可曾提起我?”

他又忽然问道。

蓝景皱眉道:“你想得美!”

都这时候了,此人竟然还真未放下惦记他的义兄?

方才那时,他还以为他是破罐破摔了才如此,但眼下不该各走各道了吗,他竟然还有胆子再问及义兄?不怕另一个义兄继续揍他吗?

这中年男子还真当像是忘了前不久自己受到重伤了,继续阴魂不散似的在蓝景身边锲而不舍地问道:“怎么可能?他怎会一句都不曾提及我呢?我不信……”

蓝景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他“呸”了一嘴道:“你有完没完?你真以为我阿兄是你能肖想的吗?”

他阿兄那么好。

中年男子闻言怔了怔,接着回道:“你说得是,如今我深受重伤,如何配得上他?”

蓝景听着他的话,既觉得他说得好、又觉得他说得不对。

义兄自然不是他能肖想的,但又不是他被揍惨了他才配不上义兄!他说什么胡话呢?

蓝景被他一打岔,脑子都差点儿捋不清了,他低骂道:“你闭嘴吧!”

中年男子面色一沉,默了一瞬,接着又出声道:“我还能再见到他吗?”

蓝景懒得认真回他了:“你滚吧!”

他已经听得浑身难受了!

这都活了大半辈子的人了,怎还能说出如此黏腻的话来?他的耳朵都受苦了……

而且此时他的身后早就热闹非凡了,一个个同伴皆是在庆贺彼此的胜利。

蓝景只觉得这些热闹声便是搅乱他脑子的浆糊,使他隐隐约约记得方才义兄还同他叮嘱了一句什么话来着?

他眼下一时都记不起来了……

此时中年男子仍旧被捆绑在椅子上,没有人替他解开浑身的束缚。

他也见到,那些侍君在庆贺、而那几个仍然安坐在对面椅子之上的管事门也并未起身上前为他松绑。

他垂下脸来,幽幽的目光中闪烁着阴翳之色,而后才接着艰难地抬起头来,朝一旁的蓝景继续说道:“你莫要骗我。”

蓝景已经不知道他说的是什么意思了,他只觉得这个中年男子仿佛都快要赖上他了。

而他骂也骂不停的,难不成……被他看上了?

他顿时一个激灵,想要往后退,并且警告道:“你能不能别同我说话了!”

可是他身后都是几个还在原地庆祝不停之人。

他想往后退,都没什么可以后退的范围了。

这时,中年男子闻言后却幽幽地说道:“这可不行,我还想与你再说下去……”

“够了!”蓝景怀疑这老变态是不是被揍坏脑子了,他再次警告道,“你若再废话,我便塞住你的嘴!”

说得他脑仁子都嗡嗡的了。都怪他!

那中年男子艰难地摇起了头,慢慢说道:“我说的怎会是废话呢?”

“……”蓝景忍无可忍,打算就此走开些。

就在这时,大堂中的喧闹声背后忽然响起了响亮的脚步声。

听着声音像是……有人来了!?

可还在欢声笑语的众人都还未听到,只有蓝景伸长了脖子,眼睁睁看着黑压压一片仆从竟然从楼梯那口子里跑了下来!

是他们冲下来的脚步声才如此响亮。

怎会如此……

蓝景大吃一惊,顿时喊道:“糟了!”

这时一众庆贺的人群众人才陆陆续续发觉了背后的场面。

他们的欢声笑语时也霎时戛然而止。

他们都差点儿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而蓝景身旁的中年男子还是继续像是无事发生似的,幽幽地自顾自说道:“我所言,皆有用。”

用处便是拖住他。

因为方才人群之中,只有他这个“刺头”,还未因“谎言”乐昏了头,那他自然便要拖延他片刻。不管如何,能拖一会儿便是一会儿。瞧,这不终于完事了么。

蓝景低头瞪着他道:“你方才……”

这老变态是同那些管事一伙的!他还是放松了警惕,分明一直提防此人了,但还以为他至少不会完全站在了这家侍君馆这边。

可是没想到,无论那些管事先前说的直言是否是真,这个中年男子还是“臭味相投”地与那些恶人为伍。是了,他们本就是一个圈子里的商人!

就在这瞬间,人群的四面八方都快要被冲下楼的仆从们包围住了!

快要来不及了!

蓝景朝大家大吼一声:“冲啊!”

既然到了这一刻,他们只能快点儿反抗,不能坐以待毙。

他身边的众人先是愣了一瞬,接着立即反应了过来!

人群中蜂拥而动,抓管事的抓管事,盲目逃窜的自顾慌不择路。

而陆陆续续跑下楼来的仆从们自然也是护卫管事和抓捕这些侍君。

场面一时**了起来,四下的桌椅到处翻倒。

大堂中也继续嘈杂声不断,又像是顿时炸开了锅来似的。

而不远处墙角的咸毓由楚蔽拉着,两人正快步沿着墙根转移位置。

咸毓此时也是满眼惊诧,她急忙反应了过来道:“刚才楼梯上的那阵穿堂风……”

这时,她边走边胡乱张望的视线却一不小心对上了大堂中央的中年男子那幽幽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