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鱼穿进宫斗文

第268章 咸鱼穿进宫斗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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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景定睛一看, 才发现竟然是一大把年纪的管家亲自在府门口候着等他。

怪不得唤他亲昵了些。此人乃是心腹,兴许知道的事比他多得多了。

而他自然也不可能套得出什么话来。

后半夜的夜幕深沉。

年迈的管家快速接过缰绳,递给一旁真正的门房,接着便利落地引着蓝景走进了府内。

万籁俱寂。庭院寂静。

蓝景被径直引到了府内的书房屋前。一路上竟然连一个仆人都未碰见。

管家让他在屋前的院中稍作等待, 他先去书房通传他回来了。

“用跪着么?”蓝景嗡声问道, 出声拦住了管家。

正要转身离去的管家身子一顿, 像是没听清似的,回头觑了一眼他的下/身, 然后垂眸, 滴水不漏地问道:“二郎说的是什么话?老奴并不知。”

说着便转身赶紧去了书房门前。

蓝景瞅了一眼管家轻敲书房门进去的背影。

既然如此,那他便先立着了。

他抹了一把额角的汗,垂眸看地, 自顾自踱起了步子。

直到书房门被敞开,里面通明的烛火光铺洒到门口的石板地上。

蓝景还在垂头踱步。

忽然, 一道人影由远及近的盖在了他的身前。

他终于忍不住抬起头来。

见到来人后,又顿时诧异。

蓝景愣在了原地。

……为何亲自出来?

“进来说罢。”来人说道。

说着便转身朝书房内走去。

竟然真当只是出来迎他的而已吗?

蓝景并不适应,又难以理解。他眼神闪烁,不解之中透露着复杂的神色。

而他却也未吭声, 晚了几步闷声跟进了书房。

书房门内的管家见蓝景进来之后, 便要出去替主人守门, 临了听到进屋后的主人交代他道:“若贵人醒来问起, 便说我随时恭候, 若贵人寻我,便速速来此通报。”

“是。”管家应声, 倒退出门, 顺手将书房门轻轻阖实。

站在一旁的蓝景默默地瞧看主仆两人的对话, 自己忍不住打了个无声的哈欠。

管他什么贵人、大人的, 他们几个越是年长之人越不爱夜里睡觉么?他披星戴月的奔波,他们能睡的却不睡。

比起管家的办事老成,蓝景刚打完哈欠闭上嘴巴时,发现自己的脸已经被一道目光盯上了。

“……”他连忙低下头来。

书房内灯火通明,如同昼日。一盏盏蜡烛上的火焰肆意地燃烧着,使着夏日里紧闭的书房内多了一阵热气。

正当蓝景悄无声息思绪散漫之际,他的头顶响起了一道沉稳的声音——

“原先在家中常跪祠堂吗?”

蓝景闻言顿时浑身一僵,不明所以地抬起头来。

可他的脖颈不太争气,因为从小长幼有序等的尊卑教育使他一对上上首的目光之后,便下意识地又低下头去。正如他从小到大犯错惹祸后的模样。他习惯得很。甚至可以说是熟能生巧了。

然而实则上首之人此刻的面孔并不冷厉。

以儒雅著称的人就算如今的面上暗藏焦虑之色,但也仍然带着一股与生俱来的温和,怎么看都像是个讲理的长辈。

但蓝景的惯性使然,若是先前的年岁,他眼下许是已经跪下了。

但他此刻却又忍住了。

他不知他为何生出如此陌生的骨气来。

是因为他在这府中乃是初来乍到、还是头一回应对事情的缘故吗?

蓝景不知。也一时沉默,没回的上话。

上首的人倒是又缓缓说道:“我们这府中倒未设有祠堂。”

蓝景:“……?”

“那些个祖宗牌位,都在老家呢。”他给这孩子解释道。

蓝景:“……”

他不明白这是何意?

那他此刻该跪还是不跪?他只顾着在意这一点了。

因为还是互相生疏,对方叫出口的称呼比管家都不善于亲昵:“……二郎。”

蓝景心中一凛,应声道:“您说。”

从小到大他也算是“身经百战”了,不就是“犯了错挨骂”的章程么,换个人骂他,对他而言并无差异,都可算作不痛不痒的训责,他脸皮子厚的不成样,完全受得住。

可他在潜意识中,又觉得如今的自己实则不一般了。虽还说不上来什么,但他自己也承认。

少年郎的心中在打鼓,可上首的人却接着未置一词。

兴许是因为他们两人之间过于生疏,导致互相之间根本不熟悉。

一个整等着对方是不是暴风雨之前的宁静、一个怀疑眼前的孩子是不是在过于自责了……

片刻之后,上首传来了一道无奈的叹息声。

“先与我说一说,此番路上前后的过往?”

并无骂言,而是耐心的询问。

一直坚持站直自己双腿的蓝景诧异地抬起头来,性格使然,他直来直往地脱口而出回道:“我回信上不是写了吗?”

“……”那怎能够?

天黑之前,蓝景被突如其来的第二道飞鸽传书命令即可先行回来复命,他心中踌躇不尽,使劲了所有力气急速驾马回来,此刻比起被问询这几日他办事的前后经历,他亦是满肚子想问的话。

事到如今,蓝景自认并不畏惧一切,他硬着脖颈问道:“我此番受命剿匪,当真是剿匪吗?为何我们还未将那一窝匪徒剿灭,便吩咐说将两位证人带回?”

他哪怕是个缺心眼,回过头来也有这些疑问。到底是他办事不利,还是他们此行受命的任务太过于囫囵吞枣了?

“既然是密令,你无需过问于此。”上首之人回复的话让蓝景感到一丝顾左而言他,“你认识那两个证人?”

蓝景顿了顿,坦然承认道:“他们是我的义兄。”

他在头一晚飞鸽传书的时候便将事情经过简单上报了。

他们那队人马身负密令前去北地剿匪,意外在路上遇到他的义兄,义兄有求于他,他再三猜测之后,怀疑义兄受难之地很有可能是他们所要前往之地,因此那夜他便直接寄信问了。

府中离那北地两城并不远,那日天还没亮时,他们便收到了百里加急似的密令,命他们即可启程,火速前往另一城外的城郊之地。

……之后发生的事,却有了诸多的变故。

他们匆忙救人出来后,还未剿匪,便被第二道飞鸽密令要求速回。

前前后后,到头来蓝景才发现,自己才是最为不知情的那一人吧?

但此刻他却仍旧在被询问:“哦?你何时认了那两人为义兄?”

蓝景:“……”

他心中竟然生出了一股似有似无的不满来。

“我先前不就与您说过了么,”他皱眉道,“原先我将那侍君馆一举报官之时,你还夸我是非分明、有勇有谋呢……”

那阵子的经历,蓝景都还没来得及与两位义兄叙旧详说。

当时他离得那繁饶之城远远的,而后才敢再大张旗鼓的异地报官,因动静太大,直接引来了眼前之人的听闻……而后他便极其顺利的被接回了府中。都无需担心什么回程路漫漫亦或是自己登门认人了。

而那时,蓝景便与他提过自己在侍君馆的经历,他简单谈起过自己在侍君馆里与两位年长与他的郎君义结金兰,他们情谊不浅,还等着过年时再相聚呢。

“您记起来了么?”蓝景看着一言不发的人,再次嘀咕问道。

看其眼神,他觉得他应当是记起来了。

但对方回他的却是:“你怎么不早说?”

蓝景被他如此发问,心中顿时越发不平了,他继而直言回道:“我不早说?您不也未告知我密令背后的真相吗!”

他才是被瞒在鼓里的那一个。

“二郎……这事你无需多加打听,你我皆是……”

“我并未打听过,”蓝景一想到自己两个刚获救的义兄要被那队人马“押送”回来,他便替他们担心不已,这一切的事情,“不都是那‘贵人’吩咐的么?”

别以为他不知道。

蓝景脾气一向倔强,他突然挑明地说道:“那贵人是京城来的?”

“你慎言!”

蓝景终于挨到了厉声的警告,但他怎会就此乖巧,他反而乘胜追击道:“我都听出来了,那是个阉……唔!”

说时迟那时快,上首之人竟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三两步来到他面前,一把捂住了他的嘴巴!

蓝景当场被他制服住了,竟然丝毫不得动弹。

“唔?唔唔唔唔唔?”不愧是武将。他这个毛头小子终于领教到了。

“二郎慎言,”捂着他嘴的武将依旧和善地告诫他,“莫要害了家人。”

蓝景浑身一怔。忽然没了挣扎的动作。

……家人?

他们是家人。

……他当他是家人?

见他好似明白不能如此说话不过脑了后,捂嘴的手自然便随即收了回去。

毕竟是刚进家门的孩子,自然还需要时间磨合。

“那……你那两位‘义兄’,先前在那林子中遇到了何事?你且与我说来听听。”

蓝景还有些恍惚,因此回话回得有些走神:“我在信上不都写了么?”

“你的字太潦草。”

“那是因我太心急。”

“他们到底出了何事?”

可蓝景此刻还在回味方才他的那句话,因此嘴上回得比信上还没条理了:“就是……阿兄们住在城郊村子里,误入了林中的匪徒窝,他们两人深陷囹圄,无法动弹……那些人一而再地迫害于他们,害得阿兄的猫都……”

“还有呢?”上首无奈地催促道。

也不耐烦于这孩子说不到重点细节。

信上写的如此也不怪他了,怎当面还说不明白呢。

蓝景皱了皱眉,还有什么?

不就是这些事么。他都在信上写了。何必让他再说一遍?

他只能接着叙说了下去:“……都难产了,说好不容易接生出来,已经是个死胎了……”

“贵人当心!!!”

书房外骤然响起了管家的惊急呼声。

惊哗声中,依稀之间听得出是管家正心惊肉跳地去扶险些滑倒在地的人。

书房内走神说话与入神听话的两个人皆是一惊!

接着,一阵急速又紊乱的脚步声冲到了书房门口,轰然一声,书房门被外面毫不犹豫地踹开。

蓝景茫然回头,看见了那个他之前大致猜测出的“贵人”。

乍一眼看,便瞧得出是只有京城宫里才有的内侍。

此人的年纪都和管家不相上下了,管家还亲自扶着他,而另一边则是扶着一名墨衣人,瞧着便是武功高强,十有叭九隔空便能听闻旁人的对话声了。

书房内贵客来访,主人动身迎接却应接不暇。

这老内侍直冲到蓝景的面前,肝胆俱裂似的质问道:“你再说一遍!?”

流产?

死胎?

万良都快要晕厥过去了!

作者有话说:

楚蔽:有点儿嫉妒蓝景了。

蓝景:你猜到我的身份了?

楚蔽:你是臭小子。

蓝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