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蔽對她的這雙眼睛有些印象。
未施粉黛的眼眶內是一對澄澈的瞳孔,像是迷途的幼鹿初闖無垠的森野,蒙昧無知中帶著新生的朝氣。
很鮮活。
他竟不由地想起,兒時剛被母妃放養時的自己,或許也是瞪著這樣一雙鮮活的雙眼,親眼去瞧看那滿目陳舊的太極宮,再一步步艱難地武裝起自己的盔甲,不被此間的灰塵浸染了五彩。
幾陣暖風吹過,日光照起溪水的粼粼流光。
鹹毓支吾著開口,斟酌著怎麽回絕人家引薦她去膳房打工的好意。
“……殿、殿下?”她試探地輕聲叫他。
他聞言,驀然回了她一個冷眼。
一聲不吭。
鹹毓心裏七上八下的。
話說冷漠的酷蓋怎麽交流來著?話少就是個率先的難題。剛才人家好心開口,她不僅沒表達感激,還……算了,鹹毓直接說道:“您的好意我、奴婢心領了,可實在難當大任,還是不了吧?”
她像個小矮人似的蹲在原地,手指無意識地擰著抱在懷裏的裙擺。
涓涓溪流聲伴著一霎的時間流逝,隨後隻聽得他開口冷冷的一句:“你說什麽?”
這人前後的口氣聽起來也不怎麽像是強招打工仔。
於是鹹毓硬著頭皮重複道:“奴婢就不調去膳房了吧?”
時至今日這個小宮人竟然還沒熟悉宮中的情形?
楚蔽無意糾正她的言行,複又低頭看了一眼蹲在溪石上的她,和溪水下的小東西。
他負手說道:“你隨我來。”
鹹毓一聽他這話可不是剛才有選擇的語氣了,這句算是命令。。
行吧,鹹毓聽話地站了起來。
楚蔽正要轉身走去,身後驟然響起一道輕呼和水花聲。
他回頭就看見她一隻腳盡數踏進了溪水裏。
鹹毓:“……”
她訕訕道:“腳麻,腳麻。”
說著穩住重心從溪水裏走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