盲夫养成计划

第四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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咬嘴唇

袁生正坐在床榻上, 两只黢黑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尹清,神情间很是怪异。

元笙笙顺着着这小鬼头的视线, ?才注意到面前的尹清正睁着他的那双茫然无措的眼睛,

他的长睫毛落下,像是夏日里清晨中颤颤巍巍带着露珠的荷叶,

那晶莹剔透的露珠, 能从荷叶上一直滚到人心里。

他浅灰色的眼珠子里的情—欲还尚未褪去, 一双薄唇被她咬的泛着红肿。

当真是秀色可餐。

……

“咳咳——”元笙笙心虚地轻咳嗽了两声,随即她放下了刚才揽着尹清细腰的手,俯下身子坐到床榻上,抬手摸了摸袁生的额头,

热度还没退。

“还难受吗?”元笙笙轻声问。

袁生摇摇头。

他盯着眼前的这个女人,她身着一身芸黄色的锦衣,皓白的手腕上从宽大的袖子伸出来,搭在他的额头, 青白玉的压襟一瞧就是价值不菲。

眼前的这人, 像极了说书婆子口中的那些个官家小姐。

她方才同亲爹亲热的紧,眼里的关爱同紧张是骗不了人的,

而且,他知道——

眼前这个身着华服的女人就是送给尹清亲爹那个向阳花镯子的那个,

他也明白,倘若自己想要留下来,就不能招她的讨厌?。

他要讨好她。

袁生忍住身上的疼痛,咧嘴笑着。

元笙笙看这这小鬼头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心里一酸,

她抬手摸了摸他的头。

方才因为发热, 尹清又将他裹的太厚实, 弄得这些个衣衫都湿透了。

换衣服的时候,她不小心看到了他肩膀同后背的那些圆形,半圆形,月牙形的伤疤,

如果猜的没错,那些都应当是燃的滚烫的烟袋印出来的。

还有被他的那条被生生打断的腿,大夫说已经太久了,都长好了,若是打断再接只会更跛。

他不过是个孩子,并不知道他讨好看她的眼中显得是多么的拙劣,但也正是这样,才更让笙笙觉得更不是个滋味。

听尹清说,他娘和爹都没了。

元笙笙犹豫了半晌,然后问他:“听说你叫袁生?”

“嗯。”他点点头。

“我也叫做元笙,笙是笙箫的笙。”

……

袁生呆呆地看着眼前的这个女人,他有些听不明白她这话是什么意思,

她在告诫他,亲爹捡了他仅仅是因着和她名字恰巧同一个音,所以想让他识趣些?

还是……其他的什么?

他娘当初也是这样,醉酒之后也会拿着烟袋烫他,让乖巧听话,因为他的出生害死了他爹,也害的她再也讨不上夫郎。

袁生低着头,不敢直视女人的视线。

下一瞬,笙笙的手落在了袁生的肩膀上,她感觉到他打了个冷颤,

此刻的小鬼头死死的闭着眼,弓起了清瘦的脊梁。

“那我帮你改个名字吧,不然,哪有一家人,老子同小子叫一个名字的。”

“不如就叫……袁京吧!”

元京,倒过来就是京元,这是种深蓝色的染料,她想让他未来的路充满明晃晃的光亮,再无黑暗,

它在清朝的时候还是官员衣服用的料子的颜色,

这是她能想到的,最好的寓意了。

***

既然小鬼头醒了,元笙笙觉得也就没有必要继续在这医馆呆着了。

约莫着是因为盐城是个大城的缘故,这每日来往的人也多,而这医馆后院又小,摔伤的,缺胳膊断腿的,甚至还有肺痨之流的病患很多,实在并非一个好好养病的好地方。

笙笙抓了些药之后,就带着一行人找了个客栈暂时住下了,不管怎么样,她都答应了元澄迁,找到尹清之后要趟元府的。

元笙笙看着刘婶同谭言渐行渐远的马车,跟着身侧的尹清道歉。

她在林子里同他许下的誓约竟这么快就要打破了,她得先带着他去趟元家。

“无妨。”

尹清摇摇头,回握了她的手。

他无所谓去哪,

只要那个地方有她便好。

***

自两人在医馆亲热过那一次后,元笙笙就发现尹清好似对她咬他嘴唇这件事,有些上瘾。

但凡只有两人在时候,他都会眼角红红的看着她,虽然她知晓尹清的眼睛是全盲的,但他厉害就厉害在每次都能找准她的方向。

然后半睁着他那一双眼,

像是在索求,又像是在引诱?

她尤为抵抗不住他眼间这颗诱人小痣,每次尹清都会这样‘看’着她,直到她伸手揽住他的细腰后,

这个动作像是给他发了什么默许指令一般,等她做完后,他才会稍稍俯身,含上她的唇。

假若两人结束的时候,她没轻咬一口他的唇,他便会一直含着。

大概男人天生就是比女人在这方面要精通一些,与第一次青涩不一样,尹清他这方面变得越来越厉害了,

不仅每回都在她快要喘不上气的时候,才稍稍松开她。

待她缓和了一些之后,又会再一次涌上来。

这几日,她在客栈借了个厨房给小鬼头煮药,尹清就会摸着跟过来。

客栈不忙的时候,厨房很空闲,

两人有时候会谈天说地,但更多的时候是在咬嘴唇。

“尹清——”元笙笙头靠着在他的肩上,手里拿着一个蒲扇,看着面前的煮药的火。

“你还记得如澜小产的那一天,我们在医馆吗?”

“嗯,怎么了?”

“那晚——我其实没睡,我知道你半夜偷偷拿手蹭我脸了。”

尹清清笑,竟然是这样。

那晚的微风和他躁动不安的心他记得一清二楚,

那时候,他还想着要放肆些,也许错过这次之后,他便再无靠的她这样近了。

可她装的好像啊,把他骗过了去了。

“嗯,我记得。”

“你看,我们原本早早的便心意相通了,可愣是过了许久之后,我们才告诉彼此。”元笙笙说完,不给尹清反驳的机会,继续说:“往后你就是我夫郎,我便是你妻主了,日后若是有什么委屈事,你且要告诉我。若是我被谁欺负了,我也告诉你,你就帮我打回去,可好?”

尹清低了低头,没有回答。

元笙笙坐直了身子,双手捧上他的脸:“怎么?你不愿帮我打回去吗?”

“不,不是,我……”尹清颤着眼帘,最后轻轻地点了点头。

“那既然这样,你可有话要对我说吗?”元笙笙试探道。

“那日,在河边,我是有意将水撒了的,我,只是不想让你扶着谭言。”

元笙笙听完哭笑不得,她以为送嫁衣的那天,她已经同他说的很清楚了。

她不喜欢白衣,喜欢黑衣,红衣,蓝衣,紫衣……她喜欢的眼前的这个???*人,

原以为他明白了,却没想到他还会醋着。

但……她之所以说这些话,想听的却不是这个。

昨日,她在翻东西之时,无意间将尹清裹在被子里的包袱给撞掉了。

包袱里露出来一个红色的衣角,甚至越看就越觉得熟悉。

她犹豫良久,最后还是打开了。

这包袱里装着的是那件喜上枝头的嫁衣,不过是碎成了一片片,一条条的嫁衣。

随后,她又打开了另外的一个木匣子。

这木匣子里面装着的是她亲手打制的那件红珊瑚珍珠头冠,这里的男子成亲之时,都是用缀满了各种吉祥纹样的图案的,很是繁重。

她改良了她所知道历史中的男子发冠,又加了点花样进去,最后才着手开始打制的,用来陪这套嫁衣是最合适不过的,

这里面不仅有头冠,镯子,还有那根木头剑簪。

它们无一例外,全部都变的零零碎碎,破碎不堪。

元笙笙默不作声地又将这些全部原封不动的放了回去。

她想起了在芦苇**旁,与他重逢时候,他额头上的那一道伤痕。

尹清与人打斗的场面虽然她还没亲眼见过,但是他可是亲手将她从熊掌中救了出来。

所以,究竟是谁伤了他?

“小鬼头,我有个事情要问你。”元笙笙趁着尹清不在的空档,

偷偷摸摸地去找了精神头已大好的袁京。

元笙笙坐到了床榻边小声问:“你——尹清爹爹那些东西是怎么弄坏的啊?”

“哪些东西?”

“就头冠啊簪子什么的。”

“我不知道啊。”袁京的头摇的像是个拨浪鼓一般。

“真的?”元笙笙狐疑,她紧紧盯着他的一双黝黑眼睛问。

袁京愣了愣,随后认真地点点头。

“那这样,你不是对做簪子这些东西很有兴趣吗?你若是能同我稍微说上一二的话——”

“我可以考虑收你为徒。”

“真的?”袁京听完眼睛一亮。

他要是能学个技艺傍身,也算是有个安生立命的本事了,即使往后因为这条跛腿实在成不了亲,他也可以养活自己了。

“嗯,千真万确。”

“那天,我同亲爹两人来到一个镇子……”

“……那个铁钩手女人用靴子狠狠地踩着亲爹的脸,实在是可恨,本来亲爹都快打赢她了,谁知道这人竟然又叫了四五个黑衣人过来,以多欺少,当真狡猾的紧!”

“那后来呢?”

“后来,那铁钩女人就说……说了亲爹他手上染了太多的血腥,会报应在身边人身上,然后她就把嫁衣撕碎,把头冠和那个向阳花镯子都给踩烂了。”

“你看到的这些个残骸,都是亲爹趴在地上,一个个找的。”

趴在地上一个个找的吗?

她不敢去想那个场景,只要一想到她心目中的潇洒剑客因为她做的这些东西变得卑微,在地上摸索着找东西,她的心变得酸涩不堪。

这些东西再做就好了,

怎么这样傻呢?

“你可曾听到了那女人的名号?”元笙笙哑声问。

袁京摇摇头,但随后像是又想起来什么一样,

“我听着亲爹同那个铁钩女人之间曾有旧恨,好像……”

“亲爹的眼睛也是她弄瞎的。”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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