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皮匠神色緊繃:“此話如何講的,這股奇香就沒個主人?難道是神仙留香不成?”
顧植民搖搖頭,眯縫著眼,像是打趣,又像是回憶:“當然有主人。”
“既然有主人,既然不是神仙,為何店裏卻不見蹤影?難道是窗外經過的人不成?”
“非也,人就在店裏。”
“啊呀!顧先生,我算看清楚了,儂才是地道的說書人,直將人胃口吊到雲裏去了!儂快快往下講,這究竟是何等奇事?!”
……
那天小董講店裏無人,顧植民隻是不信,翻來覆去將五層樓走了個遍,但聞風扇呼呼作響,並無一丁點人的聲響。他怏怏下樓,真以為自己做夢,誰料小董滿臉慍色將他叫住。
“你這家夥!剛才我說‘揩油墨’,無非逗個悶子,你倒好,擱這兒作妖炸廟,嚇得我還以為招了賊,心裏頭打卦半天!”
“小董,我真沒那麽小肚雞腸。”顧植民隻得仔細解釋,將聞到異香的事如實講了一遍。小董也皺著眉頭,思量半晌。
“聽你一講,我倒記起一個人來。”
“啊,什麽人?!”顧植民心急火燎問道。
“哎呀,上海什麽都好,就是又悶又熱,身上一股子膩汗,叫人不舒坦……”小董自顧自念秧,顧植民何等聰明,匆忙衝到街上,買瓶“正廣和”的冰鎮鹽汽水返回來。小董一見,頓時眉開眼笑。
“顧老板,你果真是個敞亮人!”
小董這才將隱情娓娓道來,原來今天上午店裏來過一名女學生,他懷疑顧植民所說的異香便是她身上的香氣。
“……是位大家閨秀,梳齊耳學生頭,戴藕荷色發箍,穿藍格子裙,皮膚白淨,眉眼清秀,樸素大方……”
“她買的什麽書?”
小董嘿嘿直笑:“什麽書也沒買,和你一樣,在三層浪**了兩個鍾點,然後便下樓,徑自去了。你聞到的那異香,興許就是人家留下的餘香嫋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