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砂聆訴堂前語

第44章 他是沈朱砂

字體:16+-

梁堂語看向他,屋裏的人都看向魏淺予,諸多目光他都受著,拾起桌案上的錫管顏料拋回梁初實懷裏。

“這種玩意兒就別拿出來了,拿太陽底下三個時辰三個色,塗在紙上還嫌作賤我師兄的一品檀宣。”

傳世名作曆經千年不腐不朽,因為所用原料都是純天然的礦物,錫管顏料有千萬般好,可弊端就是經不住時間打磨。

梁初實覺這人臭擺譜,毛都沒長齊竟然還嫌棄人家用錫管顏料的,起勢要罵他,問他能有什麽高招。

魏淺予把剛才揣褲兜裏的紅絲絨布袋握在手裏,白皙的指根纏著殷紅穗子,紅白相宜。

“師兄。”

他不理會梁初實,回頭看梁堂語,兩隻眼睛明亮,明亮底下又藏小心含蓄,“你畫當年那副《胭脂海棠》,我給你研砂,你信我嗎?”

他的語氣謹慎,神色試探,一句話讓人聽出了祈求原諒的意思。他的身份這就要暴露了,心髒怦怦跳,怕他師兄和他生氣,因為當年大展的事怪他怨他,不肯叫自己幫他研砂。

梁堂語沒有說話,盯著他的眼睛看半晌,目光又從臉挪到手上,最後落實在了身後畫案。

他走過去,旁邊人往兩邊挪開給他讓路,《九九寒梅圖》被卷起來擱在一邊,梁堂語從架子頭上抽了張新的宣紙攤開,黃銅鎮紙字中央捋平向四方。

墨汁入碟,筆頭在筆洗中涮裏一圈,舔墨下筆,無需勾線,行筆頓挫間海棠幹枝濃葉墨骨天成。

當年那副《胭脂海棠》他畫了半個月,僅能憑借自己的感覺來調色,滿地都是廢稿紙,他畫了太多遍,對每一筆都爛熟於心。

魏淺予高興他師兄能將那些恩怨擱置一邊,又或者他師兄就從沒怨過他。吊在嗓子眼的心終於落下。

梁初實狐疑盯著他,總覺這小孩在憋一股不得了的壞勁。

魏淺予察覺到目光回視,扣住手腕轉了轉,似乎上頭有個沉重的鐲子,極輕極輕笑了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