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砂聆訴堂前語

第46章 你喝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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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角樹雜草茂,魏淺予坐在亭下橫椅上,麵對黑夜中波紋起伏的湖水,滿月在池子裏,清風吹皺,光映在眼中明暗交爍。

“師兄。”他背對梁堂語,帶著點鼻音說:“我頭暈。”

梁堂語知他今晚喝了許多桂花酒,剛才在荷風山館就聞見身上酒味兒和淡淡桂花香,走近他身邊,搓熱手指,中指緩慢抵住兩側太陽穴緩緩按揉,掩著責備問:“今晚喝了多少?”

魏淺予說:“小半壇。”

梁堂語道:“喝這麽多,準得難受,一會兒回去早點睡,半夜想吐叫我。”

他指尖溫暖,力道不輕也不重,按的舒服,話也很好聽,透著細致入微的關心,魏淺予整個身子都犯懶,順勢靠在他師兄身上。

池子裏月亮是明的,風吹過來是熱的,今夜靜幽幽的……

不知道過了多久,梁堂語低著頭緩緩開口,語氣平靜又隨和,“我的眼睛辨不出紅色,是天生的,醫生說娘胎裏帶出來的缺陷,治不好。”

魏淺予睜開眯成縫的眼睛,不知道他怎麽突然跟自己說這個,眨了眨眼,從喉嚨中“嗯”出一聲。

“四年前整個畫壇都在變革。我爺爺去世後,家裏沒有人挑大梁,六枯山水名聲一落千丈。我眼見傳承凋零,手上又欠火候,心裏幹著急也沒想不出辦法。當時年紀小,遇上開放,於是隨大流跟著人家學變革。”

“我憑感覺摸索著畫賦彩豔麗之作,參加過幾次小展,僥幸沒被人看出來,靠著六枯山水的名聲賣過幾幅。”

梁堂語用不輕不重的力道給他按摩,魏淺予靠在腹前,一部分聲音通過腹腔傳到耳中,嗡嗡地。

沒有人能眼睜睜看著自己引以為傲的傳承斷落,梁堂語也不例外。人在走投無路時候,就算是一根麻繩都會抓住,看著團棉花都會當做踏板。

“沈家大展那日我見識了各樣名畫流派,或許是看不見紅色緣故,轉過一圈發覺多數畫上顏料贅餘,壞了原有墨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