榮匯樓的菜乃烏昌一絕,每晚座無虛席,包間更是緊俏,沈啟明提前兩天就定好坐。接風宴定在晚上,白日梁堂語照常上班,魏淺予去聆染堂坐店,他這次好不容易叫他爸鬆口,回來收了玩心,一門心思全撲在正經事上,一上午研了小半盅上等朱砂,收起來陰幹,準備等來年夏天收了藕絲,配上藏紅瓜和珍珠粉等做龍泉印泥。
隻有龍泉印泥才配用來蘸他師兄送的章子。
梁園門口停下一輛人力三輪,彭玉沢從上邊下來,以前走在門口就心生歡喜,現在駐足半天才勉強踏進,物是人非,心境也不比當時。
他知道梁堂語白天課多,專門挑了個不早不晚的時候來拿行李,存心誰都不想碰見,最後也確實誰也沒碰見。
小院裏的景色依舊,窗邊芭蕉泛黃將熟,他跟五嬸打了招呼,平靜地將行李搬走。
梁堂語至晚方歸,五嬸跟他說彭先生來過,他點頭說知道了,隔壁小院連去也沒去。彭玉沢給他唱《梁祝》,他確實沒往那方麵想,直到魏淺予叫他開了竅,直到彭玉沢喊出那聲意味深長的“梁兄”。
十幾年的相識,一朝驚變,回想這麽多年,他負人,人負他,總的來說還是他辜負對方較多。梁堂語不後悔昨天決斷,猶豫即對不起彭玉沢也對不起魏淺予。
等彭玉沢想明白了,要繼續做朋友也好,斷了不相往來也罷,都說的過去,他都受著。日後對方需要幫忙,刀山火海他也去幫一遭。
他一邊想著,在房間裏把毛衣脫下來換了身整齊西裝,這人本就腰背筆直,脊柱挺拔,西裝修的人體態更立。
日薄西山,晚霞明豔,薄光順著窗欞照進來,魏淺予進門,梁堂語抿著對襟係扣子,聞聲回頭,光灑了半邊臉,在鼻梁上留下小段交界線。
魏淺予一怔,目光掃過他師兄染光的長睫,又落在被外套勾緊的腰腹,第一天進門時他就肖想過那你的肌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