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公公朝我們這邊看了一眼,像是不忍看,飛快收回了視線,將帳裏蠟燭點上,才走至龍床邊恭敬站定。
趙煜風漠然看著管公公:“管叔,您看著朕長大,今日竟為了一個才認識沒多久的小內侍與朕對著幹?”
管公公吸了一口氣,視線落在地上:“皇上,謝二寶孑然一身入宮,雖在宮中無父母兄弟,在含章殿遭受眾人孤立冷落,身上卻始終保留著少年純真爛漫。”
“您若想常常欣賞一朵花,還是莫要直接把它摘了,讓它失了養分,成了枯花,就不好看了,若是將它移植另一片土壤,細心嗬護,使其慢慢適應,也許便能常開常美。”
趙煜風一手捏住我下頜讓我偏轉頭與他對視,看著我道,眼裏俱是失望與冷意:“朕還沒給夠這朵嬌花適應的時間?”
他看似問管公公,實則問我,但我答不出話來。
帳內良久無話,趙煜風最終鬆手放開了我,讓步道:“好好教教他,待會兒等他不吵鬧了,再送回來。”
我一步一步走到管公公身邊,管公公說了聲“謝陛下恩典”,拿了桌上托盤裏疊著的我的一件幹淨的紅色太監服外袍給我披在身上,帶著我離開禦帳。
一掀簾出去,隻見禦帳周圍許多帳子都亮起了燭光,不少人或披著外袍站在外麵,或伸出腦袋來往禦帳這邊看,有的好奇,有的同情,有的羨慕或者嫉妒,還有的鄙夷。
管公公提著燈籠,拉著我的手往他的帳子去,低聲道:“明日一早,消息必定會傳出去,再過得幾日,營地中便無人不知謝公公了,也不知到時回宮,在宮裏能不能瞞得住,若是瞞不住,便有的是你的麻煩日子。”
“怎麽聖上就偏看中了一個太監,”管公公歎氣,“怎麽這太監又偏不願順從聖意呢?可有時你們又分明相處得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