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宁柚很想说不，也很想就这样在这个小小的厕所隔间里缩一辈子，最好谁都不要找到他。
不知道是谁先按了挂断键，宁柚听见一声拉长的忙音，紧接着就是自己沉重得好像是要喘不过气来的呼吸声。
隔间外面响起轻微的脚步声，渐渐地往宁柚的方向靠近，停在隔间外面。
“怎么了？”
是祝苍竹的声音。
宁柚提着的一颗心掉回了原来的位置，他的左手紧紧地按压在心脏的位置，用力得像是要把心脏从胸腔里面压出来一样。
“没什么，我待会就回教室了。”
他听见自己佯装沉稳轻松的声音在隔间里响起，带着点3D的回**感。
门外的人明显沉默了好几秒，宁柚的背弓成一个防备的弧度，死死地抵住隔间的门。
他在想待会祝苍竹要是要硬冲进来的话，他要怎么阻止要怎么跟祝苍竹解释。
门外的脚步声响起几下，大概是祝苍竹在外面有些急躁地来回走了几步。
“那你快点，我先回去了。”
脚步声渐渐远去，宁柚几乎脱力，要不是因为环境不对，他肯定已经腿软到要坐到地上去了。
瞒不了祝苍竹多久的，宁柚想着，他已经表现得很不对劲了，只要祝苍竹稍微施加一点强压，沈唯就一定会把事情的真相全部都告诉祝苍竹。
他以为只不过是别人的恶作剧，到头来竟然是有人蓄意而为的报复或者说是……警告？
握在手里的手机震了震，宁柚拿到眼前。
是宁海发过来的，很简洁的两个字——快点
连标点符号都没有，不复合他以往更年期话痨的人设。
看来是真的很生气了。
宁柚打开屏幕给沈唯发了一条消息，让他告诉祝苍竹宁海来找自己了。
——
宁海还是开着上次来接宁柚的那辆车，黑亮的迈巴赫停在海城七中的门口。宁柚要出去的时候还被校卫拦了下来，海城七中的管理制度很严，上课期间绝对不允许学生进出学校。
宁柚指了指停在马路边上的车子，告诉他自己家里有事情有人来接自己走。
“出校门是要请假条的，你要去你们班主任那里拿到签名，不让我不放的。”
校卫是个五十多岁的叔叔，看起来比实际年龄要显老，两鬓的头发已经全部都白了，说话的时候嘴角会飞出白沫。
死板公式得可笑。
宁海看见宁柚在校门口不知道说些什么，索性打开了车门走下去了解情况，就听见校卫怎么样都不肯放人。
“这位大哥，我们家里真有急事，你就让他出来一下吧。”
宁海看起来像是刚从公司赶过来的，身上的西装还没来得及换下来，那条黑色的领带被他扯得松松垮垮，戴在脖子上显得有些不伦不类。
那条领带是宁柚送给他的，座位40岁的生日礼物。宁海收到的时候，笑得眼角全是褶子。
看着宁海一副公司老总的模样，停在路边的车子也是他看不出来的牌子。校卫有点担心自己惹上大户人家的少爷，嘴里碎碎念叨着些什么，把遥控的大门给打开了。
“下次还是要记得拿请假条啊，不能再这样没有纪律了。”
校卫冲着宁柚的背影喊着，声音听起来有些失真。
随着车门的关闭，车内的空调自发地运行起来，热气通过不太大的空调排风口吹出来，整个密闭空间里沉寂又闷热。
谁也没有说话，好像有一场阴雨正在蓄势一样，气压越来越低，宁柚最后闭着眼睛仰头靠在了车窗上。
——
祝苍竹一直等到下课了也没有等到宁柚回来，旁边的位置空****的，宁柚写了一半的物理题目还摆在桌子上面，一个计算磁场加速度的题目还只写出了第一小问。
强烈的不安在心头炸开，祝苍竹木着脸眼神失焦地盯着黑板最左侧的一个小白点，那是没有擦干净的粉笔印记。
最后掏出手机点开了跟沈唯聊天的界面，手指在屏幕上停留了几秒之后毫不犹豫地按了下去。
——
宁家父子两个完全沉默地回到家里，防盗门关上的那一瞬间，宁海一巴掌抽上了宁柚的脸。
宁柚被打得往旁边斜了斜，在口腔里尝到了铁锈的腥味。
他用舌头抵了抵左边的口腔，有些刺痛。
说起来，这还是宁柚长这么大第一次挨打。宁海从来没有打过他，哪怕是小时候再顽皮，他也不会轻易动手打孩子。
“有话好好说，别动手动脚。”
高婧听见声音就马上赶了过来，看见宁柚左脸上清晰的一个五指印，有些责备地看着宁海。
“你自己解释是什么情况。”宁海声音都气得有些发抖，在客厅里来回走了两圈，最后一屁股坐在沙发上面，面色不善地盯着宁柚。
他被那一巴掌打得有些懵，好像脑垂体因此晃了晃一样，宁柚居然还有心情想：老宁手劲还是这么大，一点也不见老。
“我喜欢他。”
宁柚的声音在客厅响起，宁海一听立马从沙发上蹿了起来，要不是身边的高婧拉着，指不定又要给宁柚来上一巴掌。
“他是男的！”
宁海眼睛瞪得老大，就连原来很深的双眼皮都不太看得见了，垂在身侧的手轻微地发着抖。
刚刚打宁柚拿下他用了全劲，这会掌心有些刺痛，他有些担心会不会打伤了宁柚。
“我喜欢他跟他是男的有什么关系吗？”宁柚抬着头有些执着地盯着宁海，好像这件事情就跟一加一等于二一样简单容易理解。
“你……！”
宁海深吸了一口气，把心底的火全部都压下去。
“你不用跟我争辩，现在回你的房间里。”宁海从茶几上拿起手机，点了几下，“明天我就会帮你从宿舍里面搬出来，你也不用再去海城七中交流了。”
宁柚听话的往楼梯上走，他左半边脸疼得几乎要失去知觉。
“你也不要再在永川一中读了，我明天就给你转学！”
宁柚关门的手一顿，有些不可置信地转头看向宁海，最后在宁海的怒视中关上了门，隔绝了一切的外部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