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淮没想到他以为胜券在握的事情最后还会被江渭呈硬生生给改变了结局,当黄锵的助理拿着公司会议的视频录像时,安淮就知道自己已经彻底失败了。
当天下午媒体就发布了通告,安淮被正式从俞氏除名。
俞氏总裁俞兆并没有出现在俞氏,反而是其法定伴侣江渭呈在公司处理安淮的人事调动。
安淮抱着自己的东西站在电梯口前,江渭呈就站在他身边,一身深色休闲西装,衬衫的领口解开上面两颗扣子。
如果说两个月前的安淮站在江渭呈身边地时候,脑子里还会想些有关风月的事情。时过境迁,当他现在站在江渭呈身边的时候,他却觉得没有脸再正视江渭呈。
“俞兆叫你过来处理事情是让你来羞辱我的吗?”
安淮低着头看着自己的脚尖,软底的休闲鞋让他比江渭呈矮了快一个头,他能感觉到头顶处江渭呈的呼吸声。
“在你心里俞兆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江渭呈没有分给安淮一个眼神,望着电梯门上印出的自己的倒影,很想知道现在的俞兆在家里干些什么。
“狂妄自大、不近人情。”
江渭呈了然,却没有觉得多愤怒。
“就这有这些吗?作为俞兆七年的朋友,在你的心里俞兆就只留下了这样的印象吗?”
电梯门打开,两人却都没有要进电梯的意思,最后看着电梯门缓缓闭合朝下运行。
安淮嗤笑一声,想起了自己和俞兆的相遇。
他并不是什么有名的父母生出来的孩子,家里也没有认识在S市能够说得上话的人,安淮从出生起就注定是平庸而没有闪光点的。
哪怕他在努力读书,也不会有更多人的目光落到他身上。
和俞兆的相遇有些老套,安淮平日里不爱说话,三棒子都打不出一句话来。高中时期的男生又大多是年轻气盛不可一世的,有不少人以欺负同类为趣。
那天安淮抱着自己从家里带过来的便当,准备跑去实验楼的天台吃饭,却意外被一群人堵在了空无一人的操场上。
推搡之间,安淮的饭洒落在地上,洒了他自己一身的菜汁,浑身都散发着难闻的气味。
“整天闷着不说话,看你不爽很久了!指不定心里憋着什么见不得人的想法呢,今天我就好好教训你!”
拳头和脚不断地落在身上,安淮蜷缩成一团保护着重要位置不被踢到,就在他的手被人狠狠踩在地上的时候,一道清冷的声音从身后响起。
俞兆那天因为跟俞正川吵了一架没有回家吃饭,走在操场上才发现有人在欺凌同学。
二话不说就上手帮忙了,他从地上扶起安淮,又拿手帕擦干净了安淮身上的汁水菜叶。
安淮拿着弄脏的手帕有些小心翼翼地问道:“我洗干净了还给你吧。”
谁料俞兆一摆手说道:“不用了,弄脏了就扔掉了,洗来洗去的麻烦死了。”
他没有注意到拿着手帕的安淮攥紧了拳头,紧咬着后槽牙太阳穴处的青筋狠狠地暴起。
从那天以后,安淮就跟在俞兆身边了。再也没有人敢欺负他,而安淮也渐渐变得开朗起来,成为了俞兆身边的交际花。
可是只有安淮知道,自己连做梦都记得俞兆说的那句话,俞兆和其他人没有什么两样,一样是嫌弃他脏嫌弃他穷。帮他不会是为了自己那点可怜的自尊心,想要多一个人跟在身后罢了。
江渭呈听着安淮平缓不带任何感情的叙述,眼底露出一丝讥笑,在安淮说完之后沉默了几秒。
“原来是这样,你不仅失去了世界上最好的一个朋友,你还让所有的人都看了你的笑话。”
江渭呈轻抚着左手中指上的素戒,他现在就很想回家抱一抱他的鱼兆兆,想告诉他这样一个朋友没有什么值得难过的。
“最好的朋友?”
安淮不屑地笑道,“他从来不认为我是他最好的朋友吧。”
在安淮看来,俞兆所有带上他去的宴会,都只是为了炫耀自己拥有的一切,都只是为了让自己觉得他高不可攀。
“所以我觉得你可笑,也可怜。”
电梯又一次在两人面前停下,江渭呈这次没有再停留,径直走进了电梯里,冷漠地望着看起来老了几岁的安淮。
“俞兆希望你以后能好好地生活下去。”
电梯门缓缓关上,安淮余光看见江渭呈手上地一抹亮色,竟然想伸手去掰开电梯门。
“如果没有俞兆,你会不会喜欢——”
电梯门无情地合上,安淮怀里的东西散了一地,乱七八糟地散落在地上。
有路过不知道情况的员工,好心地弯腰帮他一起把东西捡起来,放进了一旁的箱子里。
电梯前又恢复了宁静,安淮脱力靠在墙壁上,手里抓着一个布偶,那是他入职的时候俞兆送给他的晴天娃娃。
他其实一直都不想在俞兆手下工作,可是当俞兆问他要不要去自己公司的时候,他又毫不犹豫地答应了。
安淮抬头遮住眼睛,滚烫的泪水从眼角滑落。
好好生活?他还要怎么好好生活?
设计师最忌讳的就是丢了信任,一旦背上抄袭的罪名,还有哪家公司愿意要他?还有哪位客户敢再相信他?
安淮又哭又笑,起身将手里的东西全部扔进了楼梯口的垃圾桶里,又狠狠地一脚踹翻了铁皮垃圾桶。
脏物混合着他的东西从垃圾桶里倒出来,安淮从肺里长呼出一口浊气,顺着楼梯往下走掏出手机拨通了一个电话。
远在B市的卫乘殷咬着牙从病**坐起来,他的肋骨断了两根,轻轻的一个动作都能扯得全身发疼。
季南岐昨天不知道又发什么疯把他狠狠地揍了一顿。而他头上那位得罪不起的祖宗,不知道从哪里听说了他因为得罪了季南岐丢掉了B市最好的那块地,打着长途电话痛骂了他一顿。
手机在床头柜上嗡嗡作响,卫乘殷面部扭曲地伸手将手机拿过来,道:“喂?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