廣陵西河口處在廣陵西門郊外,雜樹亂布,人煙稀少,時間長了變成亂葬崗,僅有的幾戶人家也搬走,西河口徹底成了荒蕪之地。
岑析叼著一根狗尾巴草,隨意扯了一把腳邊的雜草放在身邊人倪書容的頭上,堪堪遮蓋住他的頭頂,便又轉過頭去瞧西邊那一團黑灰中穿梭著的七八個人,小聲道:“十三、十四。方才我數到的是……是十三嗎?”
“十六。”倪書容看著被白布蓋著抬進山洞的人,沉聲道:“今晨到現在,已經有十六個逝者被抬進去了。”
因為橫中的這條河,從此處到亂葬崗需要繞不少路,眼前這個山洞便是唯一的捷徑,山洞口出去便正好對著亂葬崗裏那棵標誌性的大榆樹。
“廣陵雖比不上江南那般占據地利,可也出了不少富商,百姓日子過地也不錯,加之這兩年並沒有什麽天災人禍,不會有這麽多人逝世之後連一個墳塋都混不上,要被送到這亂葬崗吧。”岑析輕聲道。
“師兄的意思是,這裏便是那私銅的鑄造地?”倪書容凝眉伸手按住腰間的劍,道。
若這裏是私銅的鑄造地,附近定有人看守,他們就這麽兩個人大喇喇地過來了,岑析甚至連趁手的兵器都沒帶,倪書容怎麽能不緊張。
岑析倒還有心情說笑,調侃道:“那白布下裹著的恐怕不是人身,而是銅身,你瞧那搬木板的兩個人,雖麵上顯得不甚吃力,那布鞋底都要陷進土中了。”
倪書容順著岑析說的看過去,果然能隱約瞧見其中一人抬腳時鞋子上沾上的大半黃泥,他看向岑析的目光中多了些崇拜:“師兄的眼力還是這麽好。”
岑析被誇得舒坦,眉眼彎成一輪月牙,湊近去逗他:“你師兄我眼疾手快,你不是昨夜就體會到了嗎?”
倪書容想起昨夜岑析擴張時的堅定和溫柔,忽地覺得耳尖發麻,他眼神躲閃地避過岑析想要探過來的唇,像是一隻受驚的兔子,往後躲了一下,又要顧忌著不發出大的聲音,小聲惱怒道:“師兄,還在外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