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灯顺着水流向远处飘去, 许多河灯混在一起,也逐渐分辨不出谁与谁的。
饕餮看了眼天色,朝着白芨暧昧一笑:“走, 姐姐带你去个好地方。”
“什么地方?”
饕餮并未回答, 沿着小路七拐八拐走到了一处暗巷里。顾初衍与江流跟在身后, 见状都蹙了蹙眉。
白芨看了看那五光十色的牌匾:“我记得你好像不是很认路……”
“这不一样。”饕餮辩解, 牵着白芨的手就要拉开那店铺的门。
白芨:……
她好像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了。
而此时阻拦也来不及,饕餮的手覆上门的瞬间,门口浮现了两位男修的身影。
那两位男修的模样极其俊美,五官好似天赐一般, 比例完美的无可挑剔, 就连身形也是经典的比例。
看着白芨一脸抗拒的表情, 饕餮解释道:“这地方很清白的!”
白芨:“……”
许是饕餮牵扯她的动作吵醒了袖子里的百灵鸟, 拉扯之间,它从白芨的袖子里钻出来, 一双鸟眼震撼地望向发着光的招牌。
了不得,魔界竟有这般梦幻的地方。
什么时候能开个提供给鸟类客人的店, 它百科全书·灵鸟第一时间去里面坐坐!
随后它张开翅膀,利落地飞到了白芨的肩头。
在袖子中待久了,它也觉得有些闷。奈何白芨很少主动放它出来,它只好给自己创造机会。
看着白芨和饕餮正在拉扯, 百灵鸟转过头观察周围的情况。阴暗的街巷中, 只有他们四人一鸟。
等等……
百灵鸟对上戴着面具的顾初衍的视线,只一眼,陡然低下头去。
要不要这么吓人, 它刚钻出来就看见个青蟒在盯着它瞧?
白芨那边的拉扯占了上风, 见实在拗不过她, 饕餮只好独自遗憾进门,临走前并未敢去看身后顾初衍与江流的脸色。
白芨沉默了一会儿,忽地问道:“饕餮进去这一次得花多少魔石?”
江流显然是不会参与这种话题,抱着手中的剑站在一旁。顾初衍轻咳了一声,答道:“大概……是她在演武场上打赢一把擂台战的魔石数吧。”
白芨想起自己下注后获得的一桌子魔石,看向饕餮的背影。
原来……这也是个深藏不露的。
三个人离开暗巷,重回西街的街道。只是与顾初衍并肩走着,肩上的百灵鸟埋着头好似睡着了般。
顾初衍侧目看了看白芨肩上的百灵鸟:“师妹,你这灵鸟是从哪里买的,看上去很是……特别。”
闻言,百灵鸟的头埋得更低了。
白芨伸手揉了揉它的头,回答道:“这是我在秘境捡的,见它可爱,就养了起来。”
她并没有说出百灵鸟的特别之处。
顾初衍嘴角掀起了一抹笑容:“可惜了,本来还想问师妹能不能割爱的。”
这鸟身上波动的力量很特别,应当是有什么古怪。
顾初衍垂眸盯着百灵鸟看了会,面具上的青蟒从左侧攀爬到了右侧,与那百灵鸟贴近距离,好似要跃出面具一般。
百灵鸟默不作声地往旁边移动了一寸。
天色已晚,如今饕餮不在,白芨也不知道如何与这两人继续相处。与顾初衍相处倒是容易,只是旁边默不作声一直跟着的江流有些让她无所适从。
这三个人都是妥妥的好战分子。顾初衍垂眸思考了片刻:“既然无事,有没有兴趣来‘须臾’中打一架?”
白芨是十分乐意,江流则是警惕地看了一眼,又突然放松了下来:“我都可以。”
本来三人就这么定下了,在白芨意图踏入须臾的那一刹,腰间的玉牌突然准时亮了起来。
如果没记错的话,上次玉牌传来通讯的时候差不多也是这个时间。
银色的流苏垂在玉牌下方,白芨顺势抓起玉牌,看到下方那三个字的署名就知道,今晚这须臾是去不得了。
她抬头看向上方那一行字,魔气运笔写的遒劲有力:“师妹,不要忘了玉扇。”
白芨:“……”
她这可怜的打工命。
顾初衍留意到白芨看向玉牌的动作,侧首笑望:“可是一会儿还有事要做?”
白芨点了点头,对自己兴致冲冲答应下来又临时变卦放鸽子的行为有些愧疚。
顾初衍善解人意地笑道:“没事,下次再约就好。师妹先去忙吧。”他抬头看了看天色,“需要我送你回去吗?”
白芨又怎么好意思麻烦顾初衍,本来今日上元节,他这个酒楼的老板应该很忙才是,被饕餮拉来逛着玩了一天,耽误了不少时间。
于是她连忙摆摆手,朝着一旁的江流与顾初衍道了别,这才御着折扇往城主府的方向飞去。
直到看着白芨消失在街道尽头,顾初衍才收了视线。他嘴角一直挂着的笑收了起来,又戴着那青蟒面具,显得有几分肃杀之意。
江流站在对面,与他对视一眼,没说什么。
顾初衍抬眸:“这么晚了,还不走?阴护法怕是会担心得很。”
阴护法这三个字一出,江流却是变了个表情,冷哼一声:“你倒是逍遥自在。”
“是啊。”顾初衍答得平淡,“圣女不在,我一个人确实很自在。”
江流仿佛被他的话气到了一般,盯着他脸上游走的青蟒看了半晌,终究一甩手,抱着那剑扬长而去。
顾初衍收回视线,挂着抹笑容,亦是消失在了西街。
*
自从在西街与饕餮几人玩到一半被喻永朝一通通讯叫回来以后,这几日就再没有走出城主府。
一连数天,白芨都老老实实地前往喻永朝的住处修补玉扇。
而师兄像是知道她的位置一般,她每天呆在城主府,他却不再传来通讯;一旦自己跑出去找顾初衍,师兄却是会在晚上准时发来通讯催促她回去修扇。
……真的是很神奇,好像师兄就在她身旁施了隐神诀般。
就在瓷瓶中的油脂被她用了大半的时候,通讯终于亮了起来。
然而却不是喻永朝发来的。
那是一条陌生的传讯,没有署名,上面只写着一句话:我在沉仙崖下等你。
通讯在她阅后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仿佛未曾发出过一样。
会是谁给她发的通讯?甚至叫她去沉仙崖。
但是很快玉牌亮起,传来了第二条通讯。这次是认识的人发来的:伽蓝塔有异,速来腾流河。
这条通讯发着金光,署名处画着一瓣金莲,俨然就是佛子善空传来的通讯。白芨心下讶然佛子是如何得知自己的联系方式,转瞬间第三条通讯已至。
没等白芨反应过来,第三条通讯在她面前展开:跟随你二师兄去腾流河,伽蓝塔的邪魔暴动,已经逃出去了一批。
这是魔尊发来的。
接连而来的通讯将白芨砸懵住了。
她们不是才同佛子去伽蓝塔加固了封印?怎得邪魔这么快就跑出去?
思考间,傅正卿已至城主府。见白芨在此等候,他并未多说什么,踏着阵法就往腾流河赶去,一双丹凤眼里满是严肃。
白芨踏在阵法上,忽地问道:“这次只有魔界的人前去吗?”
耳边的风呼啸着而过,白芨习惯了往日大师兄御扇的速度,她知道情况紧急,站在阵法上仍感到有些晕眩。
“是的。”傅正卿看着远处那座通体漆黑的塔,答道,“佛子说玉昆那边封印的天织跑了,正在捉天织,腾不出空来。”
白芨觉得荒谬:“就算天织跑了,道清老祖不在,他们有那实力捉的回来?分明是个托词!”
可他们明知道玉昆说的是托词,如今事态紧急,也没法去计较。
眼看着佛子的语言一步步成了真,所有人心中都提着一口气无法放松下来。
袈裟预示,妖魔频出为祸苍生,金雷涤**劈下灭世。
如今玉昆的天织跑了,伽蓝塔的邪魔也挣脱了封印,这预示的前半段已经实现了一半。
阵法以一种奇快的速度朝着腾流河前进,等那高耸入云的伽蓝塔真正出现在他们面前时,白芨才发现——
下层的辟心铃被齐齐斩断,整个塔身似乎破了无数个黑洞,正在向外散发着黑气。那伽蓝塔成了个空****的壳子,内里所关押的邪魔已经跑了个无影无踪。
佛子闭目站在塔下的台阶上,周身散着金光。而塔中的邪魔好似并不畏惧一般,中层的邪魔正在不断撞击着伽蓝塔。随着它们的动作,中层的辟心铃一齐响起,发出刺耳的叮当声。
善空闭目,面对此情此景声音依旧沉稳:“我在伽蓝塔外拦截妖魔,你们先去塔主那一层看看情况。”
说罢,他伸手托起九瓣金莲,将其交予给傅正卿:“我已经将通天梯交予你们手中。若是遇到邪魔,金莲亦能护你们安全。”
傅正卿点点头,没有耽误时间,环视了下周围的魔界弟子,踩着入口的传送阶梯闪身进了伽蓝塔。
此行魔界的弟子不光有上一批的人,白芨还在人群中看见了顾初衍。后者笑着向她点头致意,也踏入了传送阵法。
傅正卿挥手抛出金莲,那通天梯自塔内升起,金光刺目,下层与中层却不见邪魔。
等到他们顺着通天梯来到九十一层时,却发现那八个一模一样的阶梯消失得无影无踪。
傅正卿拧着眉,看了顾初衍一眼:“可有什么办法上去?”
为何伽蓝塔顶层的路会被切断?
饕餮对魔气有着天生的敏锐。伽蓝塔中邪魔的气息外漏,而她曾经接触过塔主,此时感知了一番,十分肯定:“塔主还在上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