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门小师妹叛入魔宗后

第66章 残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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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光一道一道射出, 化作铺天盖地的网,将那来不及逃窜的邪魔捉回。

面对那碎裂的舍利子,善空凝神望了许久, 最终双手合十, 行了一礼, 用金莲托着舍利子缓缓上升, 直到那伽蓝塔的塔顶。

百年前的事情竟然是这般结局……

白芨犹豫了一下,伽蓝塔中逃出的邪魔是应该要抓回。她回身看了一眼江流,后者亦是冷淡地看着那伽蓝塔顶,不作言语。

腾流河水汹涌, 而伽蓝塔空****立于河流之上, 奔腾的河水将塔身冲撞出一阵阵嗡鸣声。

而那冲天的黑气冲破塔顶, 化为灰烬自上而下落下。

白芨仰头去望, 那黑灰扑簌簌落下来,在眼前。

或许这黑灰有一片便是塔主的力量。

白芨没去躲, 眼看着那黑灰就要落到身上,一股轻柔的气息从她身侧拂过, 意图去拾那黑灰。

而另一股气息带着寒气,生生逼退了前者,将那欲落下的黑灰挑飞。

白芨怔然侧过头去——

视线内出现了个意料之外的人。

她的大师兄周身散发着寒气,衣角似乎也被冻得僵硬。

喻永朝展着折扇, 嘴角噙着笑容, 说出的话却是丝毫不客气:“把你的手从我师妹面前拿开。”

看他面色疲惫,显然刚刚赶过来。白芨没想到大师兄会出现在这里,刚想张口, 却被师兄的那一纸折扇挡住了口。

白芨:?

大师兄你倒是让人说句话啊!

喻永朝挑着眉与顾初衍对视了半晌, 张口道:“圣女就是这般教导你的吗?对女修动手动脚的。”

说罢, 垂眸轻扫了一下顾初衍的手,似笑非笑。

“那你呢?”顾初衍反问道,淡笑着看了一眼喻永朝握着扇子的手。那扇子欺近白芨的脸,以至于挡住了白芨的大半视线。

两人气氛拔剑弩张,眼看着就要吵起来,却在同一时刻静默下来。喻永朝道:“我是她的师兄,哪能算得上动手动脚?”

“这样么?”顾初衍语气带着淡淡的疑惑,“可白芨师妹亦是唤我一声顾师兄。”

白芨闭眼,下一秒,顾初衍平缓的声音果然如她所想般传来:“你说对吗,白芨师妹?”

……这点事有什么值得吵的吗?

白芨道:“大师兄是师兄,顾师兄亦是师兄。”

喻永朝看了她一眼:“照你这么说,资历在你之上的都能被你唤一声师兄了。”

他师妹当真听不出来自己话里的意思?

她要是敢应,到时候就拽着她跑到那些长老与弟子面前,按着她挨个叫师兄。

眼看着两人把目光都放在自己身上,白芨一咬牙:“是的,身为师妹,就应该向师兄们学习。”

喻永朝:……

你究竟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顾初衍一笑:“既然大家都是师兄,就不必搞得气氛这么紧张吧。只是帮师妹挡灰而已,何必这么激动?”

喻永朝张口道:“你问过她的意愿了吗?只是挡个灰而已,明明能用法术,却要上手?怎么,圣女教你的东西都忘光了,偏偏要同凡人一般行事了。”

将折扇从白芨面前撤出,喻永朝执扇而立,目光森冷地看着顾初衍。后者并未退让,与那目光对上。

“我实在不懂你的意思。”顾初衍坦然答道。

喻永朝置若罔闻般地拎着白芨的袖子走出顾初衍的视野范围。

顾初衍看着他的动作,却是沉思了片刻,转而和佛子交谈起来。一旁的江流抱臂冷眼看着三人的闹剧,轻哼一声,不作言语。

直到走到那河对岸僻静的角落,未等喻永朝张口,白芨就抢先一步将伽蓝塔内发生之事娓娓道来。

“事情就是这样……善清坐化后留了一丝法力将舍利子打入塔主体内,然后塔主替善清守着伽蓝塔。后来三界来人去封印塔主,邪阵将塔主的力量吸收走。塔主镇不住伽蓝塔,里面的邪魔尽数逃出。”

“白芨。”

喻永朝垂眸去唤她,声音放得很冷。

于是她停下话语去看喻永朝。

大师兄似乎刚赶回来,神色疲倦。如今一双眸子紧紧地盯着她,似乎有一丝愠怒之意。

师兄好像并不想听这些,于是她自己下意识地停住了话头。

师兄的衣角上还带着寒气……

想了想,白芨问道:“师兄,你之前去哪里了?”

“昆仑山。”

昆仑山??那片极寒之地不是青鸾镜中映出的景象吗?

白芨压不下心中的疑惑,索性问出口来:“师兄去昆仑山那边做什么?”

昆仑山在晋王城以南,属于此方地界的边缘之处,且昆仑山地处极寒之地,很少有人在此定居。

只是师兄最近总是玩消失,让她有些感到古怪。

“不止。”喻永朝答道。

还未等白芨问出口,他继续答道:“还去了晋王城,古森林,最后来腾流河走了一圈。”

他似笑非笑:“结果一来就让我看到这个。小师妹当真是给我一个极大的惊喜,怎么,我这个师兄不够资格教你了,还要去认千千万万个师兄?”

白芨自然是极力否定:“我不是,我没有。”

只是因为自从认识顾初衍以来,对方一直在朝她释放善意,而且顾师兄总是温和有礼,从不逾越,因此她才愿意与顾初衍接触。

白芨内心抗拒,嘴上却十分乖巧:“我当然是只认你一个师兄的。”

喻永朝这才面色稍缓。

他轻点折扇:“我在找一样东西。”

见师兄没有说的意思,白芨也没有多问,乖巧地扮演着师妹的角色。

衣角的寒气似乎在这时化开,衣料柔软地垂下。

白芨便继续分析刚刚的问题,道:“我们在青鸾镜中看见了佛子善清与塔主两人的画面,正巧又对应着如今善清的舍利子嵌入了塔主的体内,这青鸾镜定是勘破了什么东西。”

见喻永朝露出沉思的神色,白芨暗暗松了口气。

她掏出青鸾镜,盯着那漆黑的镜面看了一看,画面上仍然什么都没有。而她将镜子递给喻永朝后,师兄却露出了思索的神色。

白芨道:“我在镜中看到了自己,而塔主在青鸾镜中也映到了自己和善清,这镜子应该是会照人的。”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林问夏的镜面中会闪过一层金雷。

喻永朝闻言皱了皱眉,将镜子扣在手心:“若是不急用的话,师妹可否先将这扇子借我?”

他从药圣口中得知自己魂魄不全后,就在各地寻找自己的丢失的魂魄。如若没有猜错的话,他丢失的正是天冲魄。

只是这魂魄为何会丢,又是如何丢的?

他来魔界之后开始出现睡症,在此之前一直在晋王城中居住。喻霜柳与宁蔚舟双双抛下他失踪,面对玉昆宗的追杀,自己一路逃窜,沿途上至昆仑山下至腾流河他几乎都去过。

因此想到魂魄丢失的时候,自己第一反应就是去幼年生活过的地方寻找。晋王城内一无所获,又去周围找了一圈,自己连对魂魄的感知都没有一丝一毫。

白芨自然是没有意见,思忖片刻,问道:“师兄之后还要继续找东西吗?”

“嗯。”喻永朝淡淡应了一声,看向手中的青鸾镜。

白芨试探着开口:“那我同顾师……顾初衍去捉邪魔?”

“邪魔那边自有佛子安排玉昆的人去抓,你去做什么?”

“师兄。”白芨提醒他,“玉昆宗关着的天织跑了。”

喻永朝静默了一瞬,脸色不虞:“怎么如此巧合,天织早不跑晚不跑,偏偏在这个时候跑?”

白芨心道确实巧合,上辈子没见伽蓝塔长腿跑了,这辈子倒是什么都见到了。

喻永朝不愿耽误时间,心里隐隐有了番猜测。

既然丢失的魂魄不在凡间,那么极大的可能会在玉昆宗。

那青鸾镜能照人,镜子里映出的自己却成了极寒之地的冰。昆仑山上没有感知到魂魄的气息,那么答案显而易见。

玉昆宗甚至抽出了他的魂魄,而他当时竟然毫无察觉?

想到这里,喻永朝的面色变得阴沉,片刻之后,深深地望了一眼白芨,祭出折扇消失在腾流河。

白芨还未曾同师兄道别,就见那纸折扇宛如流星划过消失在天际。

其速度不亚于二师兄带她来伽蓝塔时之快。

而喻永朝临走前看她那一眼,给白芨留下了深深的心理阴影,等她再回到佛子面前时,便婉拒了顾初衍。

后者只是笑笑,并未在意。

如今这里逃窜的邪魔有魔界其他人处理。魔界弟子的执行力很快,顾初衍负责晋王城周围的区域,江流则是主动提出前往古森林,而其他人担任了周围零碎的地方。

直到手中的玉牌亮起,最初的那条陌生的通讯第二次传来:我在沉仙崖下等你,有很重要的东西想让你看。

依旧没有署名。

白芨皱了皱眉。

佛子双手合十,眼神清澈地望着她:“施主可愿前去沉仙崖?”

周围几处地界都有人前去。如今剩余的地方只剩下沉仙崖和魔界的区域。玉昆宗的地界上若是有邪魔逃窜,不用他们多说,长老与门内弟子自会将其抓捕。

只是沉仙崖下……

想到玉牌中陌生的讯息,这次的传讯比上次还要急切些许。白芨点了点头答应下来。

*

祝景之徘徊在沉仙崖下。

他提剑在沉仙崖下寻找白芨的画面历历在目,清晰的仿佛像是昨日一般。

他拿着枕月剑,像是在自言自语:“如今我想联系到师妹,居然只能依靠你。”

依靠一柄弃剑。

也不知道白芨有没有看见消息,他的时间不多,只能在这里慢慢地等着。从天黑等到天亮,白衣上的尘埃清走了一遭又一遭,终于等到了白芨。

随后他看见那熟悉的脸做出了不耐烦的表情,御着扇子与他相隔一段很长的距离,吐字冰冷:“怎么会是你?”

怎么会是你……?

这一句话让祝景之面色惨白,先前想说出口的话消失得无影无踪。他缓了缓,闭着眼想叫一声师妹,却害怕面前的人转身离开。

祝景之抚着剑,背挺得笔直:“你来了。”

白芨看着他手中的枕月剑:“若我知道是你,必不可能来。”

祝景之显然知道这个道理,白芨说的话也在他预料之内。

沉仙崖畔的风吹得两人衣袍猎猎作响,祝景之沉默了半晌,最终露出一抹笑容:“我没敢留名字,就怕你不会来。”

白芨感到心烦。

如若这么执着于她,为什么上辈子祝景之头也不回地说出那种话来?

而当她头也不回的走掉,祝景之却开始疯狂挽留她,甚至做出那种本不应该出现在他身上的行为。

这算什么?

她嘴角露出一抹讽刺的笑容。

当她走后,祝景之季鼎这几人做出与前世截然不同的反应。

她无意与祝景之纠缠,转身就想走。

都说玉昆宗关押的天织逃了,整个宗门上上下下忙的焦头烂额,甚至抽不出空去伽蓝塔帮忙。

如今这么一看,这不是挺闲的吗?都有心思找魔修来叙旧。

祝景之唤住她:“我手上应该有你感兴趣的东西。”

其实他并不确定白芨会对那团残魂感兴趣,只是下意识的觉得,如若这次不留住白芨,他们将会再也没有见面的机会了。

因此在他捉到那团残魂之时,并没有重新将其关入寒冰潭,只是为了创造一个与白芨相见的机会。

然而真正见到的时候,却发现依旧无话可说。

他低下头,从禁制中将那一团没有形状的残魂抓了出来。

那残魂刚一抬头,感知到白芨身上的气息,连忙朝着她的方向望去:“咦?魔教中人!快点带我走!”

那熟悉的声音让白芨猛地一回头——

白芨又惊又喜,这残魂不是她认识的那位老朋友又是谁?

只是那刚开口的一句话就让她感到无比地熟悉。

见白芨回头去看它,残魂更是铆足了劲儿想逃离祝景之的桎梏。这被关在冰牢里的日子它实在是受够了!眼前的女修是它唯一逃出的机会。思及此,残魂不再犹豫,弹珠般的话持续不断地往外冒,也不知是求生迫切还是因为单纯在冰牢里憋了太久。

“你好,我是魔祖的亲传大弟子,如今受了小人陷害被该死的玉昆宗杂碎关在冰牢里动弹不得。只要你能带我出去,助我回归魔界,我将授予你无上魔门功法,让你成为天下第一魔修!”

祝景之:……

白芨:……

我看你像个魔教中人。

祝景之一挥手给残魂施了个禁言术,见到这残魂真的将白芨留了下来,也暗自松了一口气。

他默不作声地收了枕月剑,提着残魂道:“我们谈谈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