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鏘!
藍橋春雪洶洶劈斬而來, 磅礴刀風恰如天風攜裹海雨,驚亮的刀光驟撞疾閃而逝, 尊禮手上的巨盾仿同泥塑、一分為二!
這一霎太快太急, 藍橋春雪在高速旋切中幻為一片烈烈的炫光;這一霎太緩太慢,薄磷的麵孔一瞬逼近,亂發飛浮、衣袂怒張, 淡金色的瞳仁亮得似乎隨時要燃燒起來:
“……喲,還挺厚?”
剪皇尊禮心底惡寒, 抽身飛退, 薄磷招展的衣袂唰然收卷,好似一團瀑散的濃墨重新聚攏,凝為一支墨意淋漓的狼毫。
薄磷在簷牙站定, 藍橋春雪斜斜一指,憂悒的天光從修長的刀身一路流淌至微扣的刀尖, 眩出一筆令人膽寒的鋒芒來。
他在炎虎關休養生息得太過, 平日裏又極近低調,似乎雲雀已經消磨了這把瘋刀的戾氣。如今江湖上到處都是薄九刀歸隱的傳聞,好像這個遊戲人間的瘋子,終於也埋進了歲月的黃土裏。
——可惜不曾。
雲雀自己尚且是個瘋女人, 何來消磨薄磷的戾氣?
薄磷從鬥笠下的陰影裏抬起頭來,笑容放肆又囂張:
“來, 兄弟, 跟哥玩玩兒……”
“——別怕。”
唰——鏘!
天地間驟然亮了一下!
剪皇尊禮心下大駭, 不可置信:“——”
高手過招,立分高下。方才尊禮甩出了那把造型詭異的凶兵, 扇葉刀刃瘋轉著沒入虛空, 既而憑空而現, 自下而上削向薄磷;這個角度本就刁鑽,正是衝著薄磷右臂死角而來,薄磷就算閃得開,也會被削得形容狼狽。
然而薄磷瞬間就作出了最不可思議的應對——
別誤會,他沒動。
薄磷靜靜地站在原地,淵渟嶽峙、不怒自威。他持刀的左手隨意一挑,藍橋春雪鏘然截住了這輪瘋旋不止的兵器;氣力陡發、振臂橫甩,這輪把白瀟辭和狐麗逼得格外被動的奇異兵器,被薄磷一刀挑飛,兀自砸進了百丈開外的民居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