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言不合就開打, 要麽是殺手刺客,要麽是絕頂高手。
敢在江湖上混得如此狂妄囂張的, 總是這麽一種瘋子或者怪物。他們身手卓絕、膽大包天, 看起來什麽事兒都沒個正形:興致來了就摻上一腳,覺得乏味了調頭就走——他們在各路刀槍劍戟、妖魔鬼怪裏嬉皮笑臉、遊刃有餘,行外人見是瘋子一個, 行內人見總得心服口服地稱上一句:
佬兒。
差點把雲雀一刀斬作兩截的,顯然躋身在這一列。高手一出手就知有沒有, 就憑剛剛來人展露的那一下, 雲雀就為對方的身手吃了一驚:
堂兄?
比起上麵嘮的那些,雲雀更吃驚對方居然和薄磷沾親帶故,女孩子睜圓了眼睛, 不可思議地看向這個半路殺出的二百五:
——這濃眉大眼的玩意居然是薄磷的堂兄?
有一說一,乍一看來人長得確實跟薄磷是一個路數, 全天下的帥哥其實都差不多。
但細看下去立刻能感覺到不對勁。薄磷平日裏麵色冷淡, 玩世不恭,活像一頭犯了春困的狼,但依稀還有個板正模樣,這才招惹了一身的風流債, 還攤上個“春閨一夢”的名號;而來人一臉的皮笑肉不笑,活像一隻披著人皮的狐狸, 全身上下都是破綻——
但你偏偏不敢對他拔出刀來。
他是刀尖上滾動的心頭血, 妖詭、危險、驚心動魄。
葉灼華此時一抖衣襟, 稍微端正了幾分站相,笑眯眯地抱拳一禮。原本滿地都是慶典時神官潑灑的彩色紙屑, 此時不知從何處而來的陰風鼓湧而起, 一時間繽紛彩屑沸反盈天, 好似一場嫣紅黛綠鵝黃重紫的花雪。
雲雀注意到了他修長白皙的手指,微微回扣著裝飾雍雅的刀柄,雲雀這時才認出了這把赫赫有名的魔刀:
“雲容冱雪”。
天機不可測,天意不可謀。薄磷手上一把“藍橋春雪”,葉灼華手上一把“雲容冱雪”,冥冥中居然形成了對照,像是命運的一道生腥味極重的暗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