鏘!
“卯正時到,燭火照天,群邪辟易——”
“氣爐”中的靈子燃燒出詭藍色的“煉氣”,沛然磅礴的能量泵入聯通的管道奔湧四流,複雜、精密、巧妙的機械城市巨構轟鳴著運轉。軸承、齒輪、樞機帶滾卷起寒青色的塵霧,雞血紅、金黃穗的長串燈籠從高樓閣宇間煌煌地垂落,等靈子明火在大街小巷裏接連亮起,連綴成一片洸洋、絢爛、浩盛的煙火海。
——先人偃師的傑作,上至上京天都、下至邊陲小鎮都在依靠的照明巨械,“火樹銀花不夜天”。
女孩睜大了眼睛抬頭望去,千街錯繡、萬家結彩,繁華從天邊一直燃燒到指尖。這隻是大黔州的一個山腳小鎮,卻已經能窺見整個雲秦帝國的盛世繁華。
好……熱鬧。
這個世界,好熱鬧。
薄磷回頭看了她一眼,嘖了一聲蹲下來:
“早說,上來。”
女孩不知所措地眨了眨眼睛:“我很髒哦?”
“知道,爺眼睛又沒瞎。”薄磷把隨意紮在頸後的長發撥到前胸,反手朝她打了個響指,“上來。”
泥垢斑斑的細胳膊惶恐地勾住了他的脖子。薄磷低頭看了眼女孩的腳,不動聲色地歎了口氣:
“……將來我要是有女兒,誰說要她裹腳,我就剁了誰的腳。”
女孩眨了眨眼睛:“那你成親了嗎?”
薄磷一垂眼皮,末了眉弓一挑,輕悠悠地笑了一聲:
“福薄,沒這個命。”
女孩眨了眨眼睛,薄磷的口氣風輕雲淡,她卻能聽出一層悲傷的意思來。
就仿佛曾幾何時,她也在什麽地方,對別人輕悠悠地笑了一聲:
“尋某沒這個命,不敢肖想。”
……哪有什麽不敢肖想,都是得不到後,故作輕鬆罷了。
女孩伸出手指,一戳薄磷腦袋:“卟!”
薄磷:“……”
薄磷試探著跟上她的思路:“……姥姥,你在做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