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並未看她。
在白刃刮骨的刹那,那雙琉璃般冰冷的眸中,湧起重重暗色。
繼而,仿佛是本能,他抬手,奪刃,抹喉,一氣嗬成,未有半分遲疑。
鮮血濺上車壁,少年左手持刀,躍下馬車。
李羨魚下意識地支起身來,攀窗往外望去。
軒車外,原本心生絕望的侍衛們見她尚且活著,皆是心神一振,紛紛大喝一聲,重新持刀迎向賊寇。
無人對救駕的少年動手。
少年提刀立在場中,雙眉緊蹙,似在習慣著驟然醒轉時,腦中還未散去的鈍痛。
但旋即,一名賊寇殺紅了眼,提刀向他衝來。
少年豁然抬首,眼中是利刃出鞘般的明厲鋒芒。
他抬手,彎刀在空中劃出致命的弧度,濺出賊寇的鮮血如潑墨。
他的世界似乎不分敵我,規則極其簡單。
誰想殺他,便殺誰。
鋒刃過處,戰局重新逆轉。
李羨魚從未見過這樣的人,這樣的場景,一時間,竟忘了害怕。隻是愣愣地扶窗看著。
直至竹瓷哆嗦著爬上前來,將她拉回車內,對上倒在車內死不瞑目的賊寇屍身,方覺出後怕。
兩人合力將賊寇的屍身推下馬車,一同蜷在車角,瑟瑟聽著外頭的動靜。
每一聲刀劍交錯的錚鳴,都令人心尖一跳。唯恐下一瞬,便又有賊寇闖入車內,將她們也變作兩具冰冷的屍首。
煎熬許久,外間的動靜終於漸漸平息下去。
車外旋即傳來侍衛統領嘶啞的嗓音:“公主,賊寇已平。”
短短六字,令她高懸的心終於放下。
李羨魚鬆了口氣,支撐著起身,步下車輦。
疾風吹過勁草,渡來腥濃血氣。
侍衛單膝跪於她跟前,疾聲回稟:“逃了幾名餘寇,屬下已令人去稟報順天府。此地不宜久留,還請公主即刻回宮。”
李羨魚並未立時作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