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湖石含煙吐霧, 一縷乳白的香灰沉墜下來,猶如繚繞在她瑩潤的指尖。
薑月見盯了他的臉片刻,笑盈盈地將掌心的毛巾仍回盥盆裏, 另一手還輕薄不肯放, 隔著薄薄的一層佛手青彈花衣料,拇指與食指不輕不重地,掐了他一下。
那地方正是人的癢癢肉, 饒是蘇探微,也不禁破功。
“嘶——”
可偏偏又不能生氣, 別提多鬱悶。
靜寂的內殿之中, 落針可聞,本該撫定人心,可薑月見卻悠悠扶額, 眸光掛在他的臉龐上, 半晌, 她吐氣如蘭, 嗓音輕柔地道:“今兒到底是怎麽了?平日裏不會跟哀家較勁的。”
他自然不答話。
薑月見回憶前塵,又道:“前日夜裏你離去時,哀家睡著了,那時候的事?哀家睡相不佳,若是有什麽怠慢的地方, 小蘇太醫還請寬容則個。”
“……”
她怠慢的, 何止是他。
蘇探微欲言又止, 一聲也不吭。
薑月見終於敗下陣來, 歎氣, 也鬆開了臂膀, 回到自己的案前, 肘撐桌沿,掌心托起香腮,眼波明媚地望向他,薄粉敷成的臉頰,猶如海棠醉日,芙蓉爭春,細膩的肌膚盈盈然綻出雪光。
“不過,”她溫聲道,“哀家還是要謝你,若不是你,一國太後今日受辱,傳出去隻怕不好聽。”
他靜默少頃,提手道:“太後見辱於趙氏,縱然折損威信與顏麵,亦無法重懲生母,是兩難。”
薑月見捕捉到了要點:“你是為了哀家,不陷入這兩難的境地裏?”
蘇探微一瞬沉默,神色無異,回:“是。”
薑月見神色開懷,曼語道:“過來。”
他便又隻能走過去,薑月見留足了一方空位,令他挨著自己入座,蘇探微深吸一口氣:“臣惶恐。”
薑月見揮了揮指尖,攥住了他的一截衣袖,“囉嗦什麽,哀家讓你坐,你便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