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被針紮了一紮, 薑錦的眉心幾不可察地蹙了蹙。
索誰的命?
屋內,夾雜著鄉音的對話仍在繼續。
“已經過去這麽久了,還想她做什麽?”
“可是……可是……”女聲仍然在顫抖, 帶著極為明顯的恐懼, “她死得不安穩, 她……”
男人的聲音似乎有些不耐煩, 但仍舊耐著性子在安慰:“好了好了,本就是個女娃娃而已,我們是她爺娘, 她的命都是我們給的。”
“那孩子幾個月就走了,你怎麽知道她會長成什麽樣子?別想了,睡了。”
男人並沒有太多的興趣安撫妻子太久,如果不是才添了一個兒子,他甚至懶得去說這些。
很快, 農舍內的聲音漸息。
簷外重重的黑影裏,薑錦垂著眼簾, 表情裏卻無太多複雜的情緒。
她不是沒對自己的身世有過揣測。
雖然在小時的夢裏, 她夢見過亭台樓榭,夢見過雕梁畫棟, 可那終究隻是夢,她未曾太在意。
時下女孩兒命賤, 相比於虛無縹緲的、坎坷的身世, 眼下所聽見的, 才是她早就隱隱有所預料的可能。
……一個被家人遺棄的、輾轉被好心救下的女嬰。
麵對這樣的事實,薑錦也沒幾分傷心難過。浮萍過客, 本就漂泊無依, 她也沒期待過身世的背後有什麽感人肺腑的故事。
眼下, 她隻是覺著有些唏噓。
前世她對自己的身世並不如今生這般熱衷,那枚玉扣遺失以後,她後來也再找尋過,隻是一直沒有結果。
沒想到這一世,就這麽尋到了自己的身世?薑錦覺得有些突然,她側耳聽了好一會兒屋內的動靜,在裏頭聲音止息之後,不免有些失望。
這對夫婦壓根沒說到關鍵之處。
就像隻說了一折子書就開始吆喝著收茶錢的說書先生,勾得人心底愈發疑惑。
聽他們話語中透出的散碎內容,想必不隻是嫌棄她是個女嬰這麽簡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