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封了大半日的承禧宮, 在午後未時,本應該是休憩小息的這個時辰,宮人們卻抬著水進了承禧宮。
抬著水的宮人們步子仍然是很穩, 頭恭敬地低著,未敢瞧上榻間人一眼。伴隨著倒入的水聲, 氤氳的霧氣在粉彩四季菱紋屏後彌漫升騰起來。
寧妍旎身置在這片溫熱之中, 心下的寒意卻消散不去。
水霧裏斟摻了花露, 彌漫的是稍濃的檀香味, 還有些輔的元參和甘鬆香氣。這個氣味寧妍旎沒忘記,當時在寧子韞篷帳中,濃濃的血腥味之中, 間或就摻雜了這個味道。
隻是當時的她沒有在意, 現在一想到這可能是寧子韞慣用的殿內香,寧妍旎的臉色就更不好了。
四名宮女都圍在她身邊, 為她掬淋熱水,輕手撫沐。為首的嬤嬤站在旁側, 一言不發。
寧妍旎心神難寧,她開口問她們,“現在宮中怎麽樣?”
她現在很想知道現在宮中的情勢,昨晚宮中發生了什麽, 但是問出口後,她就覺得自己有些異想天開。這些人都隻聽命寧子韞, 沒有寧子韞的吩咐, 又哪會告訴她什麽。
果不其然,她的問話落下後, 依舊隻有掬水的聲音, 未有人回應她。
寧妍旎饒不放棄, 她又連問了好幾個問題,直到問到了最後一句,“皇上現在可安好?”
那杵著沒動的嬤嬤才終於回了她一句,“公主這是說得什麽話,未聞皇寺鳴鍾,皇上自然安好。”
帝王駕崩,是為大喪,皇寺需鳴鍾三萬杵。但是不鳴鍾,也不代表此時皇上就真是安好。
寧妍旎抿著唇,也不想再多問下去。在水裏已然泡了小半個時辰,她手搭著斛沿借了力起水,想著衣。
宮女們這下沒攔她,取了締葛巾為她拭著身_子。
但另一個宮女的托盤上端放著的卻不是她的衣裙,而是一小瓷瓶。掀了瓶蓋,撲鼻而來是濃鬱的藥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