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雅南端起酒碗:“這第四口,我想單獨敬你。”
沈懷信端起碗卻不想和她碰:“我不想聽客氣話。”
“你看我像是在和你客氣嗎?”喬雅南強行和他碰了碰,這一口下去喝得隻剩個底了。
雙手抱膝,喬雅南抬頭看著圓月:“這些日子我常慶幸那日出城時色膽包天對美人心軟,無知者無畏,換成現在我未必還有那個膽子。”
喬雅南笑出聲,看向少年道:“特別真心的謝謝你,多得你幫忙,我們姐弟才能這麽快在桂花裏站穩腳跟。”
“我沒做什麽。”
“你用錢給我開道了,蹴鞠和馬不是天上掉下來的,再好使的法子也得有錢才能用得起來,我現在缺的就是錢。”喬雅南掰了一小塊月餅,想起來這月餅的價錢又放了回去,抬頭笑:“錢真是好東西,是不是?”
“人生在世,不過名利二字。有名了,利滾滾來,有利了,想要得著名也容易,所以錢當然是有用的好東西。”
喬雅南有點意外:“我以為你還要長些年歲才能說得出這樣一番話。”
“大伯常教我,貪嗔欲隻要是人就有,它們會跟隨我們一輩子,要正視它們的存在,學會和它們共存,我很早就在學了。”
沈懷信把喬姑娘撕下的那一小塊月餅拿起來掰了一點送進嘴裏:“大伯說所有讀書人都是追名逐利的普通人,不過是占了‘萬般皆下品,唯有讀書高’這句話的便宜自覺高人一等。他說他是俗人,成日裏為典藏孤本欣喜,為黃白之物開心,但俗人也沾了個人字,辦的也得是人事。”
喬雅南聽得瞠目結舌,這樣的教育都沒把人教歪了,了不起!
像是看透了她心裏所想,沈懷信笑:“對,我大伯就是這樣的人,先生常和我抱怨他歪理一堆,偏偏別人還辯不過他,每每這時候先生都要敲打我,叫我從大伯那學其精華,去其糟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