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偏执独爱我

第3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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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宋吟与赵荣华一番对话,容祀终于理清了头绪。

原来宋吟的父亲是赵荣华的舅舅。

也就是说,宋家就是那个让赵老夫人恨得牙根痒痒的存在。

宋家虽然是临安城的富户,却远远不能跟赵家相提并论。

当年赵老大人余荫还在,赵家又是世族,自然瞧不起商户嫡女宋文瑶。

更何况,赵英韶天资聪颖,年纪轻轻便入了仕,可谓前途大好,他是赵老夫人掌中宝。

他却在春风得意之时,陷于与宋文瑶的感情之中。

不管赵老夫人如何恼怒,赵英韶就是不肯断了关系。

最后,他为了同宋文瑶成亲,不惜断了跟赵家的关联,辞官归隐。

赵老夫人大病一场,从此权当没了这个儿子。

也就是从那时候开始,赵家便只剩下个空架子,靠吃祖上荫庇维持体面。

赵老夫人不让我们看你,爹娘也怕给你添麻烦,只要你过得好,我们就安心。”宋吟高兴的想去喊他们过来,却被赵荣华急急阻止。

三哥哥,先别喊舅舅舅母了,我今日过来,只是看一眼。”

赵荣华是不愿当着容祀的面,让他看了笑话。

也好,你这回来,打算在临安待几日,”宋吟小时候抱过她,那会儿她还是个婴孩,软软糯糯的躺在襁褓之中。

其实他统共也就见了几次面,还是赵荣华年岁不大,尚未长开的时候。

但总觉得亲切,见着便会欢喜。

兴许也是因为宋家没有女儿的关系,在他上头还有两个哥哥,爹娘本来寄希望于第三胎,岂料又生了宋吟这个儿子。

我,还不知道能待几日。”她看了眼容祀,发觉他正盯着自己看,又赶忙转过头,端起茶盏抿了小口。

宋吟注意到她跟容祀的眼神交流,遂清了清嗓子,客气道,“一直没问,这位公子是?”

赵荣华忙给宋吟剥了个蜜桔,岔开话题,“三哥哥你成婚了吗?”

宋吟看着手里的橘瓣,又扫了眼斜对面的容祀,知她有事不便说,遂也没再追问。

还未成婚,去年二哥娶了亲,总要让爹娘歇口气。”

二哥哥娶得是哪家姑娘。”赵荣华拄着胳膊,两只脚露出裙摆,自在的交叠在一起。

临安城通判家的嫡次女。”

容祀睨了眼,从盘中抓起一个蜜桔,塞到赵荣华手里,“我也要吃。”

宋吟一愣,其实早在成衣铺子那里,他便觉得两人关系匪浅。

赵荣华有些不情愿,当着宋吟的面,剥完后便如烫手似的,回递过去。

你们两个是?”

不待赵荣华回答,容祀便淡淡开口,“朋友。”

赵荣华诧异的望过去,显然没料到他会给自己留情面,心里头五味杂陈,不知该感激还是憎恨,她攥着帕子,不想看他。

聊了半晌家常,容祀难得的清净。

末了,宋吟语气沉重下来。

明日又是姑姑的忌日了,淳淳要去祭拜吗?”

当初宋文瑶和赵英韶双双服毒自尽,赵老夫人敛了儿子的尸身,却死活不让宋文瑶入赵家祖坟。

听闻她让手底下的嬷嬷亲自埋的宋文瑶,连碑文都没有。

后来宋家得知此事,气愤之下去找赵老夫人理论,奈何她颐指气使,冷言嘲讽,两家人自此闹得水火不容。

再后来,宋家便将宋文瑶葬身之处买下,重新修葺打理,与不远处的宋家祖坟合成一块,又在一旁翻盖了宅子,用来看护。

赵荣华却是抬头望了眼容祀。

他正屈着手指叩在桌上,眉头紧锁。

明日,我跟她一起过来。”

他面上严肃沉稳,心里头却在默默感叹。

自己这般体贴入微,她定会感动的无以复加。

只是可惜了,祭祀之时不宜再提云/雨一事。

一想到这两日的殷勤约莫白费,他总是觉得有些憋闷。

可转念想想,来日方长,大不了日后叫她多多补偿自己,心里那口闷气便恍然开朗起来。

表兄妹两人复又说了许多家常话,走的时候,宋吟目送着他们,直到两人消失在昏黑之中,这才回去。

两人一路无言。

赵荣华的背影有些孤单,连脚步都变得异常沉重。

容祀走在后面,见她垂头不语,心知这是体现他存在的重要时刻。

于是他三两步走上前去,握住她身侧的小手,赵荣华一惊,下意识的想要抽出来,容祀却温柔的将她转过来,面对着自己。

随即在她满是错愕震惊的表情中,容祀缓缓抱住她,轻轻拍打着她的肩膀,声音充满了磁性。

放心,不管发生了什么,孤会陪着你的。”

正如刘掌柜所言,男人的承诺至于女人来说,是依靠,是信任,是伤心绝望时候的光火。

他长长吁了口气,深深意识到此刻的自己何等重要。

他手臂一压,将怀里人抱得更紧了些。

赵荣华不敢乱动,毕竟他答应了明日允她祭拜。

便是再有什么情绪,也该忍着。

只是他实在反复无常,就像现在,虽紧紧抱着自己,却好像被扼住了咽喉,她连气都不敢多喘。

好容易捱到房门口,他又忽然叫住自己。

舟车劳顿,没丢东西吧。”

啊。”赵荣华眼睛睁大,小嘴也微微张着,下意识的摸了摸身上,随即摇头,“没有。”

容祀单手扒着门,“你再找找,万一有什么重要东西不见了呢。”

他这样说,赵荣华忽然想起什么,转身走到柜门前,取出里面的包袱,打开一一查验过后,又小心翼翼的包好,折返回来,笃定的说道,“殿下,奴婢的东西都在,没有丢。”

你再仔细想想。”容祀不依不饶,眸中颜色慢慢转浓。

真的没有。”

这算什么?”容祀摊开手掌,举到她眼前。

那把雕工不算精美的桃木剑躺在他手心,剑面还有被人踩过的痕迹。

赵荣华莫名有些心虚起来。

我还以为它在香囊里待着,可能不小心掉了。”

她从他掌心捏起桃木小剑,容祀上前一步,脸颊贴着门框。

仔细保管,这是孤疼你的心。”

门咔哒合上,赵荣华吓得小脸惨白。

这厮,真的阴诡难辨,太吓人了。

容祀心情甚好,如他所料,桃木剑是不小心弄丢了。

可真是大意。

怎么回来了。”

宓乌正在配药,只抬眼扫了下,便低头继续调配。

宓先生,帮孤找几件素淡的衣裳,氅衣也得是素的,我那根白玉素簪放哪了?”他随手翻开几个箱匣,拨弄了几下,又抬头求助宓乌。

有白事要办?”宓乌指着最右边的紫檀匣子,“在最下面的格子里。”

孤来的可真是凑巧,她母亲就葬在临安,明日又是忌日。”

人家祭拜母亲,怎么你看起来像是吃喜酒似的。”

宓乌毫不留情地戳穿他的伪诚。

容祀不恼,在那几件素衣前挑挑拣拣,头也不抬。

人都已经死了,孤再去哭哭啼啼,反倒给老人家添堵。

啧啧,这纹路孤不喜欢,颜色倒是好的,还得再换一件。”

去祭拜,没人看你。”

宓乌说完,却从柜子里又找出一件祥云暗纹的银灰色锦衣。

暂定这一件吧。”容祀把脸怼到铜镜前,比划了白玉簪的位置,一通折腾,忙完后才坐在太师椅上喝药。

你不觉得太巧了吗?”

不觉得。”宓乌看着他喝光,又递给他一粒黑色丸药,“补气的。”

赵姑娘本就是为了祭祖来的,她同你讲过,你不记得了而已。”

她何时同孤讲过?”

也不是跟你讲的,是跟容忌讲的。”

容祀心里的欢喜瞬时消减不少,他把白玉簪往桌上一扔,“她跟容忌倒是亲昵。”

宓乌瞟他一眼,没说话。

宓先生,你喜欢容忌还是喜欢孤?”

容祀趴在椅背,郑重的看着他,想从他眼中看出端倪。

不都是你吗,只要是你,我就喜欢。”

不一样,他是他,孤是孤。”

容祀冷眼望着他,“是不是你跟她一样,都喜欢那个病弱的容忌。”

你不用回答孤,孤不会让他再出来了。”

比起祭拜,容祀更像是去相看。

从晨时便开始装扮,待赵荣华等得有些着急了,他才从楼上慢慢走下。ζΘν€荳看書墨发一丝不苟的梳成髻,仅用白玉簪子盘着,棱角分明的俊脸,眉飞入鬓,桃花眼中浓情似水,挺拔的鼻梁下,薄唇殷红,好看也不会显得女气。

滚银边的玄色氅衣将他衬的玉树临风,容姿冷峻。

他伸手撩起氅衣,骨节分明的手指白且精细,一举一动,尽是尊贵雍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