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蘿步伐一滯, 纖影凝定原地。
她偏眸,自餘光裏, 捕到相牽的指和腕, 連微顫都分明可察。
魏玘的手在滑落,拇指摩挲,已降至她掌側。
日光透薄,覆蓋他瞼上, 浮光細碎, 愈發襯出他脆弱, 像極了與她初遇的模樣——但他眼裏的她,遠比那時更多、更滿。
阿蘿扭頭, 不再看他,道:“怎就醒了?”
“想見你了。”魏玘道。
他的話仍是虛的,不攜氣力, 卻好似帶了風, 拂動窗外的樹影。
阿蘿不說話,隻凝眸,盯著樹影瞧。
魏玘也不再開口。
可阿蘿能感覺到, 他的指在遊, 勾勒她柔瘦的掌,向她手心順流而下,泊於一道細長的新痕。
極明顯地,他的動作僵了一刹。
阿蘿飛快抽回了手。她咬唇,攏緊五指, 藏起傷痕。
“何時所致?”魏玘道, “可曾處理過?”
他問得急, 氣息低促, 卻又收斂鋒芒、小心翼翼,生怕逼她太緊。
聽出他焦灼,阿蘿莫名心虛。
她不接話,睫簾一垂,隻道:“梁都尉與我說了。”
“你母親那裏……往後該怎麽辦?”
這確是阿蘿憂慮所在。她純善、天真,未通權勢之重,但並不癡傻,更時刻記得魏玘的處境。
“你母親威脅你,你不依,她會不會……”
——會不會傷害你?
最後這幾字,阿蘿並未說出口。
魏玘不答,隻深深地望她,自她烏而翹的發尖,覺察她清晰的顫抖。
他勾唇,眼裏漫開溫風,道:“擔心我?”
阿蘿埋著頭,不回話。她無法否認,但又不想理他。
魏玘又笑,道:“放心。我不會受製於人。”
他早就料定,在鄭博稽與他之間,淮南鄭氏隻會選他。
鄭氏有心保下鄭博稽,無非是怕東窗事發、有損宗族名望。可他一旦登基為帝,能令鄭氏世代簪纓、蘭薰桂馥,遠勝於旦夕威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