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的聲音尖細,就算是男娃娃,哭鬧起來,那聲音聽起來也是格外的刺耳。
孫氏繃著臉做自己的事情。
她將衣裳擱在床榻上,側坐在床沿邊,動作利索的一件件折疊起來。
疊被單時,這東西大件,她低著頭將它往床榻裏抖了抖,寧願麻煩自己,也沒有尋張立德搭把手。
張立德背著手進來,他瞧著屋內昏暗,拿著火折子點了桌上的油燈。
再抬起頭來,聽著外頭牛娃的哭聲,心裏有些不是滋味。
“老婆子,娃娃這麽一直哭也不成,你就去哄他一下吧。”
孫氏將衣裳一扔,眉毛倒豎。
“哄什麽?這娃娃果然還是親著阿娘的,我不給他娘收衣裳,他就拿哭嚎來要挾我!”
“要哄你自個兒哄,反正我是不會去給葵娘收衣裳的。”
她頓了頓,又提起了由頭,麵上帶上了數落。
“老頭子,你說,咱們家慶喜成婚這事很久了吧,有沒有十年了?”
張立德點頭,“差不多。”
孫氏繼續:“都這麽久的事兒了,左右現在家裏也太平了,今兒阿月也和咱們賠禮,還提了這麽大一條的熏肉讓咱們家來。”
“她哭得那般傷心悔恨……我這做阿娘的,心裏也不好受,唉,都是一家人,這事兒它就該算了。”
“她葵娘還想怎麽著?喊打喊殺嗎?要不要阿月這個大姑姐給她跪下賠禮?”
孫氏越說,肚子裏越是氣怒,胸膛起伏,臉上帶出了凶意。
果然,這外來的媳婦就是和家裏心不齊,怎麽就這麽不懂事呢?
張立德歎了口氣,“旁的事兒,我這做公爹的就不多說了。”
“隻一點我要說葵娘,她這樣不管不顧的走出去,牛娃哭這麽大聲,太不該了!”
他從窗欞處朝院子看去,牛娃還站在院子裏哭。
他一開始哭得大聲,瞧著倒是尋常,這會兒,張立德和孫氏在屋裏,牛娃一個人在院子裏,沒有人來哄,他的聲音漸漸小聲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