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是不是欽天監算錯了,謝知鳶赴宮宴這日天並不算好。
原本午後都天清氣明,可一到傍晚,許是風疾,不遠處便如翻倒了的墨色,弄得要滲出墨汁來。
積壓的層層烏雲倒映在少女的水眸中,幾近融為一體。
謝夫人看向趴在窗欞前的女兒,雲錦織布帛輕輕蓋在清瘦的肩頭,細雪滾紗順著曲線掐出細細一截攏在鑲金邊雲紋的腰封裏,頭頂的珠釧隨著馬車的行走輕顫。
她笑道,“窗邊風大,阿鳶也不嫌涼?”
謝知鳶哼哼唧唧了兩下,頭上步搖跟著換,屁股就是沒挪。
謝夫人也不惱,隻無奈笑笑,她現如今不太拘著她,在外人跟前守禮數便行,其他的隨女兒的心意來。
“今日你我席位不在一處,你需得乖乖坐在那,到時候宴會結束了娘再去接你?”
謝知鳶不嫌她囉嗦,滿口應下,“知道啦——”
......
此次宮宴設於平朔殿的禦台上,謝夫人帶著謝知鳶趕到時,裏頭已坐了不少人,著粉裳的宮女們端著酒盞魚貫而入。
她們將備好的禮交給守在殿外的李公公,他今日著了身喜慶的襆頭袍衫,拂塵斜靠在臂彎中,笑眯眯望向母女二人時,帶著恰到好處的妥帖,
“幾月未見謝姑娘,竟是又水靈了些,”他對著身邊的小太監道,“還不快將這些禮妥善帶下去,若是有了差錯,仔細你們的腦袋。”
謝夫人笑著道謝,此時有宮人前來接引,謝知鳶與李公公示意了下便跟著朝內走去。
手握拂塵的老公公笑看她們的背影,眼裏的情緒卻明滅不定。
謝知鳶頭一回來宮裏,不免為著裏頭的寬闊驚了一瞬,但她還知曉禮數,麵上隻輕輕垂睫,隻用餘光將齊整的楠木矮桌輕掃了一遭。
宮人將她帶到西側的一處坐席上,並不算偏僻,周遭都是未出閣的貴女們,謝夫人叮囑了她兩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