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的眼眸好似沉了墨,就這麽靜靜看著,都能讓人感受到那股壓迫。
不必再說什麽,被他注視著的人就已破了心防,忍不住將心底的一切小九九都和盤托出。
可這樣的眼神審犯人合宜,卻把謝知鳶嚇到了。
他怎麽可以用這樣的目光看她......
謝知鳶心中泛起一陣委屈,她起先還倔強地與他對視,可隨著對峙拉長,那股子酸澀直直衝向眼眶,她有些忍不住了。
眼見著女孩抿著唇,眼裏又快要泛出霧蒙蒙的水汽,陸明欽無奈緩了神色,他鬆了手指,俯身把小哭包抱到懷裏,讓她墊著自己坐著,撫慰般地捏了捏她柔軟的掌心,
“阿鳶若是不喜,便直接與我說,陸府總不會少了會算賬的下人。”
謝知鳶埋在表哥的懷裏吸了吸鼻子,她蔫聲蔫氣的,“可是沒有哪家的中饋是掌管在外人手中的。”
陸明欽在她掌心處的指腹一頓,他意味不明道,“這十數年來,陸府哪一日不這樣?”
他語調明明於往常無不同,卻無端令人心生涼意。
謝知鳶又被嚇著了,她想起陸夫人的事,耳朵裏不由自主灌入先前聽來的閑言碎語,
她知曉自己方才的話戳到了表哥的傷心事,臉上不由得露出些怯意來,想要開口說什麽,但男人冷硬的態度又讓她內心生出些委屈,
她別扭了一會,悶悶垂首,沾著水汽的長睫抖了兩下,便不敢再說話了。
陸明欽看著她別扭又不願吐露的模樣,便知阿鳶隻曉得躲避,還將自己的心思牢牢藏著,他想起快要回京孟瀛,心中鬱意上湧,眼眸暗色也不斷匯聚。
“抬起頭來。”他長睫稍垂,聲音沉靜。
謝知鳶早便被不同尋常的闃寂嚇得不安,她身子一抖,抿著唇邊的淚從他身前抬起了腦袋。
“是不是不喜歡算賬本?”陸明欽問。
謝知鳶有些慌亂地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