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夫人離去後,伴雲將早已涼透了的補湯又端去小廚房熱了熱,回來時卻見男人還端坐在桌前。
他好似動也未動,就著方才的姿勢,垂眸望著指節間輕旋的杯盞。
伴雲霎時苦了臉。
往常世子爺沉思時都是站在窗前的,可他如今對外所稱的是個“半死不活”的廢人,若還站著,怕是不合邏輯。
伴雲歎口氣,上前幾步將手中的補湯放到桌前,一麵盛滿了瓷碗,一麵勸道,“您還是早些休息吧。”
世子爺雖說傷的沒街坊說的那般誇張,身上卻也結結實實多了好幾道疤痕。
陸明欽略抬兩指壓住他端來的碗沿,掀起眼皮子問道,“她如何了?”
伴雲枯著眉頭,“那邊派去的醫師是說沒有大礙了,隻是到底傷了元氣,得好生修養著。”
陸明欽支了支下巴讓他將碗放到前邊,吩咐道,“去庫房尋些禦賜的補藥,派人去送,莫要聲張。”
說完,他又加了一句,“再送些銀子給謝夫人。”
伴雲應了聲,眼見著男人眉目稍鬆弛,就多嘴問了一句,“您真不幫謝老爺?”
方才世子爺同謝夫人的對話猶然在耳畔環繞,彼時男人並未多說什麽便回絕了,謝夫人也沒做何糾纏,行了禮徑自離府。
雖說這一番下來顯得他們世子有些狼心狗肺,可這也是沒辦法的事,若說旁的還有可能做些手腳,可那詔獄現如今全是邵遠的人,那隻瘋狗最近盯世子爺盯得正緊。
陸明欽唇角揚了下,眼底卻無半分笑意,“此次本就是衝著我來的,若是我有什麽動作讓謝府與我牽扯上了聯係,怕是更是逃不掉。”
他說完又吩咐道,“你差遣黃茂手底下幾個平日裏貪財的與謝夫人接應,手腳幹淨點,莫要讓人察覺出不對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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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夫人雖說失望,卻也知凡事不可苛求,她本就聰穎,結合陸世子裝病這一行徑,早已猜出他自身難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