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那日沈如霜說願意每日辰時見上一麵之後, 蕭淩安就風雨無阻地準時前來,每回都會提早一盞茶的功夫,隻為了能夠早些看到她, 盡管一直未能如願,還是沒有動搖過。
沈如霜覺得姚念雪所言有些道理, 所以暫且強忍著心中的厭棄和抗拒與蕭淩安共處一室,順其自然地在辰時共進早膳,與他一同陪著阿淮嬉笑玩鬧,亦或是乘著馬車去禦花園漫步, 勉為其難地回應著他的話。
如此過了一段時日,二人之間看似和緩了許多。
蕭淩安興許是覺得心裏踏實了些,漸漸不再每日來鳳儀宮看好幾回, 按照約定在辰時見過一麵後就不會再打擾,至多在夜色深沉之時輕輕叩門,小心翼翼地問沈如霜能否共度良宵。
沈如霜自然是以身子尚未痊愈為由將他拒之門外,待他走遠後就手持一盞燭火行至桌案前, 從厚厚的書卷底下抽出一張京城地形圖,同姚念雪一起細細研究著,在心中默默預演了無數遍離開京城後應該怎樣迅捷地逃脫。
若是一切順利,一天一夜, 已經足夠她逃得很遠很遠。
日子就在緊張不安和滿心期待中過去了,眨眼間就到了初九, 亦是原本定下的婚期。
沈如霜一夜睡不著覺, 惴惴不安之餘,懷中還抱緊了熟睡的阿淮, 借著昏暗的燭火和微亮的天光細細打量著他的麵容, 仿佛要把每一處都深深刻在心裏, 感受到他均勻起伏的呼吸時更是不舍,溫熱的指尖悄悄拂過他柔嫩的臉蛋。
一想到此生可能都不會再見了,這個孩子會漸漸明白阿娘不要他了,往後隻能獨自在危機四伏的皇宮中活下去,沈如霜的心口就如同刀絞般疼痛,終究是她對不起阿淮,也對不住那個尚未出生的孩子。
酸澀的淚水在眼眶中打轉,沈如霜趁著一切還沒有蘇醒,默默望著傳來第一聲鳥鳴的小窗落了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