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蹄激起的粉雪灑到她鞋子之前, 堪堪停住,許蘭兒和柳四娘不由自主地屏息等待著暮芸的反應。
暮芸怔了一瞬,而後說:“哦。”
柳四娘:“哦?!”
“那走吧, 去瞧瞧他。”暮芸:“他現在住幻園是吧,怪遠的, 雇頂轎子沒有?”
柳四娘和許蘭兒對視了一眼,跟在她身後, 幹巴巴道:“城裏亂糟糟的,沒雇。”事實上,她本以為暮芸會心急如焚地想去見大帥,預備騎馬帶她回去呢。
畢竟白虹宴那天夜裏, 主母抱著大帥哭得聞者傷心見者落淚……如今大帥昏了三日終於醒了, 怎麽這會兒又淡定上了?
真是讓人看不懂呐。
三女同章將軍打了招呼,被眾兵將熱情地要求抬轎送她們回去, 暮芸卻笑著拒絕了,說她想自己在城內走走。
天氣晴好,屋簷掛雪, 暮芸特意選了條不怎麽寬闊的小路走,小孩子們手裏拿著布玩具在街上你追我趕地笑鬧,大人們在門口掃雪, 曬幹菜, 小媳婦給丈夫係衣裳帶子囑咐出門慢行, 婦人們聚在一處在, 就著大亮的天光用統一發下來的料子做衣裳。
明明在幾日之前,牧州除了供貴人們消遣的西大街, 各處還死氣沉沉的;如今顧家軍幾條簡潔的政令一下, 竟是齊齊地煥發出生機來了。
她心情大好, 想起從前海聖人曾經說過,民生如春草,政策如東風,隻要把政令處理清楚,老百姓就會自己欣欣向榮起來,不需多管的。
“啊呦!”
一個小孩到處亂跑,不小心撞到暮芸身上了,年紀不大頭殼挺硬,撞得她差點摔倒了。
那小孩看她穿著錦衣,瞬間就怕起來了,連他在不遠處做針線活的娘親都緊張得說不出話來,急急忙忙跑過來要給暮芸叩頭。
“小毛猴子,”許蘭兒將那婦人攙扶起來,又摸摸孩子頭頂:“可別到處亂撞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