羊腸小徑之上, 嗒嗒馬蹄卷起一片飛沙枯葉,彎刀挑起落在道旁的一隻繡鞋,為首的烏羌人朝西邊的方向深深看了片刻, 似是在辯別著什麽。
須臾, 他下了馬,蹲身拈起地上一撮土於指間碾了碾。
略帶潮濕的新土。
鼻尖哼出一聲看破圈套的不屑, 他大步翻身上了馬將馬首掉轉朝東, 衝身後幾人比了個手勢, “這邊, 追。”
“噅——”
幾聲馬鳴聲起,朝著東邊疾速奔去。然而就在馬蹄聲消失之後, 雜亂的草蓬中鑽出兩個身影來。
綠漪一副驚魂未定的模樣,按著心口小聲道:“太可怕了……小姐,剛剛要是……”
平日裏咋咋呼呼的明姝在此時反倒顯得很冷靜,她去將那隻故意拋在徑旁用來迷人耳目的繡鞋重新穿好, 道:“不怕, 賭贏了就不怕。”
話是這麽說,明姝還是背對著綠漪沉沉吸了幾口氣才平複下亂了的心跳,轉過頭道:“他們暫時還回不來,我們快些走便是。”
說著往前走了幾步。
綠漪忙跟上她, 卻又擔憂地問:“可是小姐, 我們還怎麽回去啊?這裏與奉京都不知離了多遠……”
“奉京?相府麽?”明姝撿了根棍子把帶刺的灌草打到兩邊開道,“我們現在不能回相府。”
“啊?為什麽?”在綠漪看來,相府是最安全的地方了。
綠漪的想法乍一看似乎沒錯,畢竟整個大安的頂梁柱就鎮在相府裏, 尋常人還犯不了事。
可問題是, 相府之外恐怕還有不少雙眼睛在盯著他們。
“朝中有細作。”明姝道。
“細作?”綠漪呆了呆, “小姐的意思是……”
“我隻聽清來報信那人說了個王大人,似乎是能在溫世晏麵前說上幾句話的。”明姝說著,忽然有些懊悔自己之前隻知玩鬧,但凡她將心思分與朝堂之事幾許,大約就能知道這個居心不良的狗官是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