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台春

第52章

字体:16+-

未够辰时, 车抵为善茶楼。待到初夏和延礼下来,空车驶离。此刻的奉明街和迦蓝街还静得紧, 【为善茶楼】中也是。未见一个客人, 只有几个店小二在搞清洁,他们的动作皆是爽利,时不时唠嗑两句。晨阳照了进来, 明晰地?勾勒出安宁和美好。

平日?里,孙行舟也会帮忙,但这个秋州试在即,他怎么样都是要花些?心思的。这会儿正倚在二楼靠窗的位置有针对性地?读书,今晨, 已经坐足了两个时辰。

“孙先生。”

许是太过沉溺, 有人进来他也没有及时察觉, 直到初夏唤了他一声。

他循声望过去?, “初姑娘, 四端。”

“今儿怎地?这般早?”

延礼:“等一人。”

随后又道, “这么早便来叨扰, 望行舟见谅。”

孙行舟阖了书, “见外的话少说。我这间店的老板从某种程度来说应是初姑娘。她爱什?么时候来就什?么来, 爱带谁来就带谁来,可没我置喙的份儿。”

心里有了底后,孙行舟似乎都开朗了许多,经由眼下这番瞎掰扯可明显窥见。

初夏被他逗笑, “银子是我娘亲借与你的, 同?我可是半点关系没有。”

话落, 找了张合意的桌坐定。

孙行舟亲自给两人冲了壶茶,又聊了会儿, 秦墨初和楚昭和从秦家庄园赶来。那一日?,任他们怎么胡搅蛮缠,郁家二朗都没同?意收留他们。

别的都好说,嫌吵!

吵到他还好,这宅子里还住着两位身娇玉贵的未来皇子妃呢。扰了她们清净,他家老爷子能从北境冲过来砍他。

离桌还有段距离,秦墨初便望了过去?,只见初家姑娘正在和孙行舟闲聊,眉眼含着笑,再?寻不到昨儿的冷意。

须臾,目光转向四端小师叔,神色一如既往的寡淡似水。可他整个人一派柔和,心情并不差。

这算什?么?

是初姑娘没找他茬?还是找过了,已经结束?

秦墨初有点懵,若再?深入,还有些?不忿。初姑娘怎能这般纵着他呢?这样的大事儿,都是轻拿轻放。

思绪跌宕,秦墨初不自觉加快了脚步朝着桌子而去?,意欲一探究竟。

初夏很快察觉,望向两人,嘴角勾了勾,“晨安。”

秦墨初和楚昭和向她行礼问好,随即落座。秦少爷故意找了个离初夏近的地?方,方便之后“闲聊”。片刻后,他便逮到了机会。孙行舟邀了楚昭和和四端两个读尽了荔山藏书阁的人上二楼论史?,桌间,只剩他和初夏了。

“初姑娘,墨初有一事儿不明,还望姑娘解惑?” 几乎未有犹疑,他便问出了心中疑惑。

初夏心道这未来权臣帝国左相还怪有趣的。上一世,她一直以为他是个心思深沉,手段高明的人,没想到会是这般。不知道是靠什?么服的人,但又确实让人信服。

很难抑制的,小脸有笑意氤氲而出,“秦公子问便是。”

秦墨初把方才?的思忖全倒了出来,初夏听完,嘴角的痕迹越发的深刻,“这事儿确实已经了结了。他知道错了,我也原谅他了。”

听这话,秦墨初竟是扼腕叹息。

初夏看他这般,失笑道,“秦公子,可是觉得我对四端的处罚太过轻了?”

秦墨初:“没错。”

“我外祖时常对家里小辈说一句话,” 初夏当即答复于他,声音是柔和的,整个人也是,“识人,不根据其言辞,当观其行动。”

“他所言,或许是为他谋取了些?许便利,但这事儿一旦实施,获益者是郁家和世间母族。” 追古溯今,现行的玄钺律法已算得对母族相对宽松了。若给予夫家补偿,双方协商一致,女?儿可随母姓。然建国多年?,案例稀少,至少在她生活的环境里是这般。母亲家世那般显赫,在那个雨夜之前,她也不曾想过让女?儿随她姓郁。

可延礼,未来国君,他想到了。他亦敢做。他在朴素单纯的感?情里,妻子是他的另一半,理当共享所有。一旦国君做了这事儿,舆论对于母族的压迫便会大幅度减少,牌面?迟早一日?会发生改变。

“他总是这样,默默地?想默默地?做,私心又稀少,叫我再?舍不得苛责他。”

话到此处,初夏的话锋忽然一转,“我想,秦公子愿意跟着他走南闯北风餐露宿,是不是也有这方面?的因由?”

秦墨初下意识反驳,几乎一息都未有停歇,“怎么可能?”

初夏笑而不语。

秦墨初把姑娘的这般反应理解成了不信,赶忙又道,“我愿意跟着他,不过是为了玄钺最大的那个官。我......”

咋咋唬唬一长串,明显未完,秦墨初却是倏地?静了下来。只因他忽然觉得自个儿太激动了,有点儿欲盖弥彰的意思。

无?奈,已是迟了。

初夏睨着他笑,一副什?么都懂了的高深模样。

秦墨初:“......”

少说两句吧秦墨初,不然显得你这人特别傻。

巳时,【为善茶楼】有贵客至。帝都主官,三品大员秦煌亲至。他带来了帝王口谕,明日?早朝,荔山三人入宫面?圣。与众坐了会儿,他便离开,公务过于繁杂,容不得他有片刻拖怠。

他一走,茶楼就又热闹了起来。

最先挑破静谧的是楚昭和,他显得极不淡定,开口时,声儿都在颤,“我,要入宫面?圣了?”

“真的假的?我老娘知道了怕不是要吓晕过去?。”

“我还没准备衣衫,这可怎么是好?”

稍稍发泄了激动情绪,他笔直睨着延礼,“你什?么时候去?见秦煌的,我怎么不知道啊?”

秦墨初跟着附和,“对,什?么时候?”

“前日?晨早。” 延礼当即答了,也仅限于此,想他多说一个字绝无?可能。

楚昭和许是习惯了,无?甚大反应,“你没事儿去?皇宫做什?么?”

延礼又答,“不是要做官?不进宫,你们如何做官?”

楚昭和的嗓子被气憋住,被迫失语。

秦墨初许是觉得自家小师叔这话怪有道理的,竟罕见地?没驳嘴。

后续,商讨明日?着装几时起床几时到府衙集合......荔山三人商讨起正事儿,有着一种旁人无?法介入的自然轻松的默契。

又过了大半个时辰,众人准备散了。正收拾着,初夏的马车到了。延礼先行将她送上车,淡声对她说,“你先走,我随后就到。”

初夏奇道,“你要去?做什?么?” 这狼崽子惯爱闷声做大事儿,她不想错过什?么。

延礼:“......” 这事儿实在是不好对夏夏说,会显得他这个人特别暴力。但不说吧,万一又像昨夜和今晨这般......

是以仅仅犹豫了数息,延礼就有了决定,如实答曰,

“揍人。”

他没说揍谁,初夏却是瞬间意会。她轻轻笑了声,竟也未有阻止、甚至不曾叮嘱,“那你便去?吧。”马车一驶离,延礼便转过身,面?向【为善茶楼】。

“秦墨初,你给我出来。”

忽然被唤道,听声不善。

秦少爷:“?”

楚昭和亦是睨向他,“你怎么惹这杀神了?”

秦墨初默不作声。

楚昭和当他默认了,开始喋喋不休,“你怎么敢?那可是真杀神!他一拳头下来,你这漂亮的小脑袋瓜就像一只鸡蛋,啪嗒,裂开了。”

“嘶,那脑浆就堪比那蛋液......”

秦墨初听不下去?了,实在是不能理解孟大人看人的眼光,说话如此不修边幅之人还帝国肱骨。

呸!

“住嘴!”

“小爷怕他还是怎地??”

话未落全,潇洒万分地?出了【为善茶楼】,同?延礼对峙,英俊的面?容寻不到一丝同?惊惧有关的情绪。普天之下,少有的。

楚昭和连忙跟了上去?,只要不死?不伤,他都当在看戏。这样级别的两大高手对决,稀罕得紧,看一场少一场。孙行舟和柔香在须臾对视后,也乐呵呵地?跑到二楼,攀着窗,等着看热闹。

“喊我何事?”

对视片刻,秦墨初低冷开口。

延礼:“是不是你同?夏夏说道的?”

没具体?说,但秦墨初当事人,他怎会不明白。正因为明白,他知道今日?这场架免不了。既是这般,“是,又怎么?” 到这一刻,秦少爷都是相当的傲气,言语里还藏了些?挑衅。

延礼的嘴角细微勾动,一缕笑随着拳锋一道迸发,齐齐朝着秦墨初而去?。气浪磅礴而冷冽,掀起了楚昭和的发和袍子,也吓得柔香躲到了哥哥身后。而秦墨初神色未变,飞身跃起,躲过这股气浪。

下一瞬,还击。

荔山新一代两个武艺最是高强的,竟在咸佑最繁荣的街道打起来了。

“唉,快来看啊!真有人会飞呐。”

“哇!”

“哇!”

“大鹏展翅不过如此吧。”

几声吆喝,越来越多的人簇到为善茶楼周遭。

孙柔香不禁有点担心,问哥哥,“不会引来衙门?的人吧?”

孙行舟:“四端既是敢在这打,他就有收尾的本事,妹妹只管安心看热闹便是。”

听哥哥这么一说,柔安当真安下心来,兴致勃勃地?看人打架。这一场打斗,以秦墨初使出绝顶轻功逃匿作结。只要他跑得够快,他就永远不可能输给闵延礼。什?么铁拳,打不到他有个鬼用?

多少年?后,建恒帝和左相当街打架的事儿已经广泛为人所知,时不时被翻出来说道。

翌日?,寅时刚过半,延礼已是打点妥帖,出了屋子。往门?口去?时,竟撞见了初夏,他不禁微怔。

姑娘立于灯影之中。一身素净。凌晨有风,怕她着凉,吟月找了个宽大披风将她裹住。然这些?并未能淡化她的美,分毫都没有。若平日?她是清雅雍容,那现在就是娇柔可人,能够轻易地?勾动男人的怜爱和保护欲。

与此同?时,初夏也在看延礼。今儿,他穿了身质地?极佳的黑袍,束了腰封,黑发也妥帖地?束了起来,整个人看起来矜贵又精致。

就是差了个点缀,他的护身玉给她了,她的又是粉色,那般招眼,断不能带出去?。

“回?院子,不要着凉。” 当初夏的目光落在他空落的腰封时,延礼几个阔步来到了她的面?前,动手将披风拢得更密实。

初夏由着他动,“知道了。”

第57节

应完,右手抬高,一截白玉显露于明处。它正悬于红绳的末端,无?着无?落地?晃啊晃。

“面?圣,还是要庄重些?。昨儿闹了一通,差点忘了。”

延礼的目光终于从她身上挪开,凝着那抹白看了片刻,他伸手拿过。细致看过,发现这玉石上刻下了他的名字。这是专门?为他定制的,并且不是一朝一夕能完成的事儿。他曾亲手在玉石上刻下她的名字,他知道那有多耗费心力与时间。

夏夏早就开始准备了。

这个认知让延礼面?露喜意。

初夏凝着他,心中也是欢喜。她的每一次付出都能得到回?响,由衷地?,热烈的。

她喜欢这般。

“我帮你带上?”

延礼乖顺应好,随即将白玉送至初夏面?前。

初夏接过,稍稍整理一番,俯低身将玉挂于他的腰封。

确定妥帖后,她直起身。在她凝向延礼的那个瞬间,他忽地?伸手扣住她的后脑勺,薄唇落在了她的额间。

轻轻的擦碰,等初夏回?过神,他已撤开。

“再?等我一阵。”

他知道自己的要求有多任性,但他不得不。她若是不在身边,他都不知道自己过往和现在所做的一切还有何意义。一件事情惦记久了,当真会变成执念。除了死?这一途,再?无?可能消弭。

他不知道的是,有些?执念连死?都无?法抹去?。一如初夏,跟着他十二载,伤与爱凝成了她的执,最终将她带了回?来。

“知道了。”

之后,她再?未说其他。到了今日?今日?,他已成长到无?需旁人再?教他怎么做了。他每走出的一步都落了思量,精细又深入。

延礼离开,初夏回?了房。吟月替她解了披风,扶着她回?到床榻。

“再?睡会儿吧,还有好一会儿才?天光呢。”

初夏轻轻应了声,“嗯。”

怎知躺到**,翻来覆去?几转,竟是再?也睡不着。

到底是失了平常心。

毕竟今日?若是顺利的话,她和延礼的婚事将定下。无?论他是四端是七皇子还是太子,他们都是夫妻。

许是动静大了,吟月又回?到她的身旁,轻声细语,“小姐,你可是担心四端?”

初夏闻言,身体?一僵,“没有。”

否认得太快,反常几乎明晃晃。

吟月失笑,克制过的那种,太过分,惹恼了小姐就大祸事儿了。

初夏不再?理她,抱着软被翻了个身,背对着她。久了,竟是又睡了过去?。

绵延的宫殿深处,帝王也起了,比平日?早了近半个时辰。多乐过来伺候时,例行了地?询问轮值的内侍陛下的睡眠状况。

答曰:陛下几乎一夜没睡。

多乐就知道,但他没说什?么,陛下这般属实是人之常情。哪个爹重见自个儿的失散多年?的爱子能保持平常心?陛下已经做得足够好了。

问完,进殿。

本想伺候陛下更衣,结果竟是自己穿好了,工整得经得起细致打量。

多乐不禁笑了起来,“陛下不用着急,待会儿就能见着了。这会儿人都该到保和门?了吧。”

帝王低而短促的应了声,神色如常,但若是细辨,眸光深处,团着一抹晦涩,因忐忑不安而生的。

多乐自是知晓的,但他未再?提。如今说什?么,都是枉然了,他们陛下这心结除了昭妃娘娘和七皇子,谁也解不了。说实在的,此时此刻他也是忐忑,陛下这期望是他挑起的。若是错认了,等同?于往陛下的伤口上撒了把盐。即便陛下不会责罚他,他也难免被愧疚磨砺。

*

马车近了保和门?便不能再?往前了。秦煌携延礼三人下了车,径直朝议事殿而去?。很长的一程,延礼都是寡言少语,目不斜视。

秦煌倒没觉得什?么,一是不知延礼真实身份;二是,他们这些?需要早朝的官员日?日?都是这般,宫廷内苑,谁也不敢轻佻喧嚷。

然而并不是所有人的想法都似他这般。就像秦墨初,他深觉自家小师叔表现出的冷静是佯装出来的。毕竟他这是归家呐,即将要见的陛下,是他久别的亲生父亲。

鉴于此,他拽住了延礼的衣袖,迫着他同?自己一道落后了些?。觉得秦煌再?怎么都听不见他们说话,才?压低了音调对延礼说,“不用强绷着,兄弟在呢。”

延礼闻言看向他,那眼神意味莫名,仿佛在看隔壁村的二愣子。

堂堂南境风头最劲的贵公子荔山高徒秦少爷几时受过这种眼神?

看明白了都不敢信,“你那是什?么眼神?”

延礼直言,几乎一字一顿,“看傻子的眼神。”

说完,几个阔步,追上了秦煌和楚昭和。

独留秦少爷在原地?,心口憋着气,只有找某人打架才?能消解。但眼下,明显不合适。只能强忍,二十年?来,第一次尝到了憋屈的滋味。

卯时将至,延礼第一次踏足泰和殿。

帝王每一日?,都会在这里召见朝中股肱,鲜有缺怠。

殿外晨阳仍未至,黑乎乎一片。大殿内,灯火通明。延礼不动声色的打量着殿内的一切,那梁上天顶上的龙纹,那宽敞华丽的御座,那一个个着了考究官服的朝中肱骨,以及几个皇子。

他只认识三皇子,在荔山见过一面?。其余几位,他在荔山看过他们的画像,虽是勉强,但也能对号入座。

未能多看,便有人走向了他,赫然是大皇子闵延安。师父说,他痴迷学?术,是那个皇城里最没有攻击性的人。他的母妃去?得早,一直养在娴妃那里。

思绪微悸时,大皇子已立于他的面?前,合手行了礼,“四端先生,久仰大名。”

延礼周正回?礼,风度翩翩,挑不出一丝错处。

“大皇子,久仰大名。”

大皇子没料到会听到这句,怔了两息,笑开来,“四端先生认得我?”

延礼:“师父曾多次跟我提起大皇子。”

大皇子讶道,“怎么说的?”

延礼:“他老人家说,大皇子该是我们荔山人,若是能上荔山学?习就好了。”

这话在大皇子看来就是天大的赞誉,矜持再?端不住了,“延安愧不敢当。”

紧接着又说,“今年?定是找机会上荔山拜见孟大人。”

延礼:“若是时机合适,可以一道。”

大皇子欣然道好。他的随心而至,意外盘活了大殿的氛围,越来越多的人簇到荔山三人身边,同?他们攀谈,无?论是真心还是假意,明面?上都是客客气气的。

“陛下驾到。”

忽然一刻,多乐的喊声响彻大殿。

众朝中肱骨齐刷刷躬身向帝王行礼,“陛下洪福齐天,万岁万万岁。”

延礼三人混在其中,姿仪妥帖,不负荔山之名。

惠帝的目光几乎不由自主地?锁定了荔山四端。只是他折腰垂头,根本瞧不见他的脸。这一瞬,他被复杂的情绪绞着,既想快点看到他的脸,又害怕面?对那一刻,也因此稍显怔愣。

多乐适时地?唤了他一声,“陛下。”

帝王回?过神,悄悄深呼吸,“众卿平身。”

大殿众人先后抬起头来。惠帝也终于看到四端的正脸,细致打量,那眉那眼,当真是似足了昭妃。多乐没看错!

惠帝的心跳加剧、又沉又猛,不是多舒适的感?觉。但他顾不上了,他一方面?要克制住流泪的冲动,一方面?急欲同?四端说说话。

终于,他开口了,几乎用尽了自己的力气,“荔山四端。”

延礼应声出列,“草民在。”

惠帝:“昨儿秦卿对孤说,你有万字书柬想亲呈?”

延礼:“是。四端唐突了,望陛下见谅。”

说罢,从袖袋掏出了书柬。多乐走下龙座将它取走,近距离再?看四端,越发地?觉得他似昭妃了。寻常人家,可生不出这么俊俏的小郎君。

片刻后,书柬终到惠帝手中。

他打开,细致查看,如同?在观一件绝世珍宝。或许刚开始的时候,他是因为这封书柬是出自他的小七的手笔才?这般认真的,但是很快,这种想法就给抹去?了。这万字,将现今的抗汛措施再?次细化升级,并且兼具可行性。

字字如金。

“好!”

“极好!”

惠帝由衷地?赞叹道。

陛下这些?年?情绪越发内敛了,多久没见过他似现在这般赞叹过什?么了。

厅内诸众难免对这封万字书柬心存好奇。

陈三善忽地?上前一步:“陛下,可否借书柬与臣一看?”

惠帝没有不同?意的。

书谏很快经由多乐递到了陈三善手中,他查阅时,好奇心重的,纷纷围了过来。

别的不说,就这手字,刚劲有力,风骨明显。年?纪轻轻,属实难得。

给了众肱骨些?时间看完,惠帝问了工部大总管,肖安亭,“肖卿觉得如何?”

肖安亭直言,“臣以为甚好,细节处可见真功夫。” 这话半点不假,若未有长时间深入前线,写不出这般踏实可行的书柬。

惠帝听完,越发欢喜,“赏。”

这一声中气十足,万分由衷。

“四端,你且说说,你想要什?么?”

符合他的心意,才?叫真正的赏赐。

此时此刻,惠帝当真是未落一点权谋算计,如同?当年?,他对宴知雪。他知他为帝王,不该如此,可他一直在这般做,到了今时今日?,都未有后悔过。

哪知,延礼忽然跪地?,行了大礼。

帝王眼中有疑惑一晃而过,正想说点什?么,延礼的话音刚好响起,“草民多谢陛下。”

“草名不想要赏赐,只求陛下为草民赐婚。”

第58节

这神迹一般的走向把帝王抡懵了,不由怔了怔。回?过神,一细想,又觉得这是极好的事儿。若他是小七,更是圆满。

“行,孤为你赐婚。”

“四端心仪哪家姑娘?”

“四端心仪之人是北境将军府初家嫡女?,初夏。”